程姳的声音游丝般在身侧响起：“我看见了鬼。”
“鬼是个小孩的样子，和我差不多大，脸被烧焦了。”
“我......”
程姳不自知地狠狠咬着唇，出血了都没意识到：“我好像在哪见过他。”
“在哪？”
程姳摇摇头，面上又浮起痛苦的神色：“让我回家！让我回家！”
陆清凡暗叹一声，知道今天是问不出什么了。
“送她回家吧，”郁时均说，“今天就到这里。”
关鸣连忙问：“那我呢？”
“你啊......”
郁时均俯下身，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你跟我去总部走一趟，怎么样？”
关鸣的脸色又青了，身子抖得像筛子一样：“我不要被关进第三区！”
“怕呀？”
郁时均忽然松手，关鸣往前一扑，踉跄得险些一头撞在桌角。
“既然怕就老实做人，”郁时均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要么大家一起去第三区喝杯茶。”
关鸣的喉咙里发出一声神似尖叫的声音，连滚带爬地从教室后门逃走了。
***
程姳的家就在学校不远处，陆清凡目送着她进家门后才转身看向蹲在墙头的郁时均：“我想去那个女老师家看看。”
郁时均正抱着手机玩游戏，闻言懒散地“嗯”了一声，伸手指给他：“出门左转做34路公交三站后下车。”
陆清凡被他噎了一下：“你不和我一起去？”
“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
郁时均放下手机，一双好看的眼睛不怀好意地看着他：“还是说陆老师其实是个未成年，需要监护人陪同出行？”
“可是......”
“你怕了？”
他从墙上轻轻巧巧地跳了下来，慢慢逼近陆清凡。
这个人的压迫感实在太强了。
从见到的第一面开始，陆清凡就深知他不是个好惹的人。虽然刚刚在教室时他对程姳相当温柔，但正是这份温柔与对关鸣的凶狠做了对比，更显得他像个脑袋不好的精神病。
现在精神病满脸让人琢磨不透的表情盯着自己。
陆清凡不知道该说怕还是不怕，站在原地咽了口唾沫。
郁时均面上多了几分嘲讽。他停下逼近的脚步，半张脸隐在阴影后：“怕就让沐阿姨给你消除记忆滚蛋。”
“我们这儿不收废物。”
他微微抬起下巴，丢过来十分轻蔑的一瞥，从路口离开了。
陆清凡站在原地，后知后觉自己似乎被骂了。
他咬牙切齿地在原地转了几个圈，指向郁时均离开的方向：“瞧不起谁呢你？自己去就自己去我他妈还真怕了不成？”
陆清凡刚要去找公交车，却听到一个戏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那就说到做到哦陆老师，千万不能害怕呀。”
他吓了一跳，转身便看见郁时均蹲在程姳家楼上，支着下巴看着他。
陆清凡懒得理他，拽了拽双肩包便出去找34路公交车坐。
那个女老师姓胡，家住通西路附近，离育才初中不算远，过了一条马路还能看见不远处有一家幼儿园。
陆清凡在小区门口打着转，忽然有些懊恼自己没跟郁时均问明白门牌号就冲动地过来了。
他刚想到这儿，口袋里的手机微微震了一下。
一条未知发件人的短信从手机屏上方弹出：
【7单元302，不用谢。】
啧。
这语气。
陆清凡对着手机屏翻了个白眼，不太想知道郁时均在如何嘲笑他。
他正要按着短信上说的门牌号找过去，却无意间瞥到了一个正进小区的身影。
应该说是两个。
照片中的女人正领着一个小男孩从小区门口进来。
得来全不费工夫。
陆清凡借着小区里树木的掩护慢慢靠近那对母子，可让他觉得有些不对劲的是，这对母子像两个陌生人，只匆匆忙忙地低头赶路，全程没有一句交谈。
这是熊孩子和妈妈吵架了吗？
陆清凡觉得自己像个007里的特工，还是跟踪技术特别拙劣那种。
他藏在一簇长得有些高大的灌木后面，从层层叠叠的树叶向前看去。
傍晚的蝉鸣不如先前聒噪，偃旗息鼓般缩进了树林中，空气却依旧闷热，靠近地面的空气似乎被蒸得受不了，浮动起层叠的热浪。
陆清凡眯起眼，忽然觉得不远处那个中年女人的背影抽搐了一下，就像那种接触不良的老电视画面。
他看着那对母子进了楼道，便从灌木丛后面走了出来。可等他到了楼道口时却吃了一惊——
刚刚进去的两人如同蒸发了一般，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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