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城,今年是个冷冬。
严寒天气,路人行色匆匆。
冰凉的雨贴着发丝落到脸上,刀子似的风钻进脖颈。
陶染紧了紧单薄的外套继续在寒风里前行。
偏不巧,急着赶路的时候,手机响起。
她看了眼屏幕,是闺蜜萧橙。
陶染空出一只手,接起:“喂,橙橙?”
萧橙:“到地方了吗?我弟弟说在门口一直接不到你。”
陶染抬头看了看前面的路,答:“快了,我穿近道,马上到。车子坏了,打不到车。还得麻烦你弟弟多等会。”
“他皮糙肉厚的没事,倒是你,外面这么冷,早知道让他接你。”
陶染换下那只冻僵的手,回:“没事,马上就到了。”
萧橙叹口气:“你就是太要强。那个婚礼策划争取不来就算了嘛!姐养你!”
“那可能不行,我很贵的。”陶染笑了下,然后正色说:“但我觉得只要能见到晏小姐,我有信心说服她婚礼由我工作室策划。”
“行行行,我们九九是女强人,她最厉害啦!”萧橙笑她。
半个月多前,陆城四大名门之一晏家突然传出嫁女儿的消息。
晏母更是放狠话:“不计成本,给女儿最奢华的婚礼。”
一句不计成本,引发婚庆界地震。
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晏家的婚礼。
这是块名利双收的蛋糕,谁都想分杯羹。
陶染年初成立一间工作室,这样好的机会自然不能错过。
电话那端传来萧橙略带迟疑的声音:“说真的,我今天帮你打听了下,晏小姐好像挺中意格斯婚礼会所的。我朋友前两天看见她家车停在那会所门前了。就是不知道他们谈到什么地步了。”
“格斯吗?”陶染不自觉抓紧话筒。
格斯会所的历史比她的年纪都要长。
她的工作室和其相比,根本微不足道。
陆城名门的婚礼一向由格斯操办,晏小姐的举措也是理所应当的。
“嗯,所以……”萧橙不忍心打击陶染,换了玩笑的语气:“算了,今天去晏小姐的订婚宴你就权当应酬,肯定好吃又好看。”
“嗯,我就去试试。”陶染顺着她的话说:“不行就只能盼着你赶紧找个对象让我做婚礼策划了。”
萧橙:“那比你拿下晏小姐都难。”
“那我们都加油。”陶染笑,然后她看到不远处一个高高瘦瘦的白净男生朝她走来,她忙向话筒里解释:“橙橙,先不说了,我见到你弟弟了。”
说话间,一个高高瘦瘦的白净男生迎过来。
“好,开香槟在家等你!”
“九九姐姐,你可算到啦!”走过来的男人声音悦耳清脆。
这是萧橙的弟弟,萧岚。
为了能和晏小姐面谈婚礼策划,听到她今天在酒店办订婚宴的消息,陶染就一直在想办法混进去。
她和晏小姐素未蒙面,没有邀请很难进去。
好在死党的弟弟萧岚和男方有些交情,收到了订婚宴的邀请函。
她得以以萧岚女伴的身份进去,顺利度过第一关。
“不好意思,路上实在太堵,让你久等了。”陶染迎上去。
“等漂亮姐姐,荣幸之至。”二十岁出头的萧岚说话没个把门,也玩得开。
陶染早就习惯他那套,但还是有些歉意:“这趟麻烦你过来,不会给你惹麻烦吧?女朋友会不会……”
“我今天单身呢,一心一意跟着姐姐。”萧岚扫了下身后耸立的楼:“运气好的话,下一个女朋友说不定在里面。”
陶染浅浅笑了下:“那我帮你物色。”
户外实在是冷,她将左手虚虚揽住萧岚的手肘:“小萧总,麻烦带路吧。”
-
室内。
隔绝室外萧瑟冷清的冬,一瞬间,流光溢彩的灯刺得陶染眼晕。
推杯换盏、谈笑风生的宾客,婀娜多姿、风情万种的女眷,精致又罕见的食材。
她曾经熟悉的生活。
尽管对室内的布景做过心理准备,陶染还是不禁为美轮美奂场景布置拍案叫绝。
以“钟爱一生”为主题,仅是订婚宴便用上万朵娇艳玫瑰布置,半哑光金色调幔布相得益彰。
瑞士怀表做伴手礼,意味不消逝的爱。
大厅一角,奥地利著名演奏家John Wilson在演奏《多瑙河之波》。
陶染早就听说过John Wilson甚为清高,对商业演出很是挑剔,一般人很难听到。
这个演奏家,她唯一一次有幸听到现场演奏是在贺家的晚宴。
今日在宴家订婚宴上看到,陶染不禁感叹“有钱能使磨推鬼。”
不仅如此,订婚宴来了各界名流,晏家不愧是有声望大家族。
陶染尽量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不想和场上嘉宾有太多交流。
萧岚拿起一杯香槟,靠坐在她旁边的柱子上。大概看她一脸凝重,有一搭没一搭聊天:“姐姐别怕,虽然格斯惯常做这种大场面。但是总吃好东西也有腻的一天,也得尝尝别的不是?”
“……我就当你是在安慰我。”
陶染倒是没被这势头吓到,她对自己的方案有信心,低头从手包中拿出婚礼策划折页温习,一会儿见到准新人还得推销。
正安静看着材料,媒体席那边传来不小的动静。
陶染被这动静吸引,看到几个记者把脚架支起,那两排摄像的架势像是要拍什么了不得的新闻。
另一边,还在调笑的几个名媛变得神色慌张,也顾不得形象,开始就地补妆。
远处三三两两的女宾也朝着主路过去。
陶染暗暗思忖,媒体席闹出那么大动静,无非是准新人到场。
可这些女宾激动什么劲
萧岚碰碰她:“姐姐,不去看看?”
“什么?”
“真不看啊?你看那边几个没见过世面的都快扑上去了。”
“一会反正要见到晏小姐的。”陶染低下头,抓紧最后的时间一点点理顺自己的思路。
萧岚继续自说自话:“喏,要来的是贺家那位,久居外地的那个爷好像回陆城了。今儿算是亮相,那边一圈人都等着引荐,里面还有我爸。搞不懂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年轻,有什么好巴结的?”
后面的絮絮叨叨陶染没听太清楚。
脑子里嗡嗡地就剩下那句,贺家,久居外地。
是贺家人,怪不得如此大的场面。
但贺家,久居外地。
C市名流之首的贺家,子嗣稀薄。
到这一代只剩下两个男丁。
一位在C市发展。
另一位……
只剩下一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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