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庆儿含混不清地说:“像,和夫人做的一个味道。”
秋斓一喜:“真的?”
满庆儿连连点头,转而把剩下的喜饼叠成摞放在盘里,又拿出张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红纸剪个双喜字放在喜饼顶上:“小姐你看,有模有样的。”
秋斓便也抓起一个尝。
喜饼果然是细软香甜,咬着满口生津。
满庆儿更是一连吞了三个才歇下手,她边打理厨房边说:“可算是吃饱了。”
秋斓望望窗外渐深的夜色,端着剩下的几块喜饼回到卧房。
屋里的景象一如既往,秋斓轻手轻脚地搁在喜烛旁边,又回头看看仍然不省人事的沈昭。
良久,床边才传来她小小的说话声。
“我叫秋斓。”
“日后我也要住在这了。”
“瞧,这是送你的见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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旦日。
宵禁时间已然过去,街边的铺面陆陆续续随着朝阳开了张。
京北是内城,多居贵胄富庶之户,街道宽阔人群熙攘,金号当铺食肆茶楼比比皆是,白日里好不繁华。
和秋斓自小生活的外城一比,同一片京城里的南北可谓是有着天差地别。
镇国公府高门大户,就坐落在钟楼大街东边,一副御赐的府门牌匾玄底金字,悬在门头甚是气派。
因着是见长辈的日子,秋斓一早就起来梳妆打扮,丝毫不敢马虎。可惜别庄偏僻难行,一路进城还是耽搁掉不少时间。
待软轿停在府门外,辰时的日头早已经升得老高。
秋斓虽与国公夫人小关氏从未谋面,却也知这是位了不得的人物。
且不说国公夫人关氏一门出过位皇妃,但是论秋泰曾这个朝廷命官在国公府跟前也只有唯唯诺诺的份,秋斓便知今天必须打起十二分小心来。
她草草整冠理服,只想快些去到主母面前请安。
当今镇国公沈合荣四十有八,早些年的原配是庚淳郡主,也就是沈昭的生母。
后来庚淳郡主离世,沈合荣方端弦再续,迎了小关氏过门,生得次子沈晖。
所以镇国公府的宅院连廊虽兜兜转转一眼无边,但实际上只住着三位正经主子。
而自从几年前沈昭遇刺重伤,镇国公中风卧病,整座国公府便顺理成章作了小关氏的天下。
如今承袭世子的沈昭早已经被搬去山里等死,明眼人都知,只等着沈昭咽了最后一口气,镇国公的位子自然也是小关氏母子的囊中之物。
秋斓深知这大宅子里有的是龌龊腌臜事,她如今远居别庄,未必就是件坏事。
由是今日的拜谒她格外仔细,才进了正屋见到面,秋斓便紧着行礼,一丝错缝都不曾留下。
上座的小关氏年方三十风采依旧,上身着了件出炉银色对襟长衫,下面则是宽澜滚金白马面裙。全副掐丝的纯金头面将荻髻的乌发全数挡住,掩鬓簪上镶的红宝石更是华丽夺目。
她虽是婆婆辈分的人,穿着却比秋斓要光彩得多。
小关氏见状,斜倚在太师椅上懒懒笑一声,脸上尽显富贵:“人来了就好,不必拘着那些虚礼。”
“国公病容憔悴不便见人,晖哥儿又去宫里陪读见先生,我一个人整天在这地方也是闷的慌。”
小关氏轻轻招手:“你来得巧,我们婆媳也好说说话,你来我身边坐。”
秋斓这才依言坐去小关氏身边:“多谢夫人。”
小关氏的视线随即开始在秋斓身上毫无遮蔽地梭巡,边看边又道:“沈家和秋家是老一辈定的婚约,如今世子到了婚配的年纪是真,我虽不想耽误你,可一个妇道人家说话做不得数。”
“你别委屈自个儿,日后就把国公府当成你的秋府,若是过不惯,差个人来跟我说。”
秋斓听得出小关氏是在客套,于是颔首浅声道:“是,托夫人的福,一切都好。”
小关氏这才一扬手,叫下人端来个锦盒奉给秋斓:“这是我长姐,当今皇贵妃从宫里送来的碧玺手串和东珠金簪,碧玺珠子纯净明亮,东珠也都是拇指肚大的珠,能算得上个稀罕玩意。”
“可惜我戴着太嫩,我想着留给你正好,还有几匹正绢,我叫人一并送到别庄给你裁衣裳。”
她的视线停顿在秋斓素色的褂上,似笑非笑地说:“年轻就该多打扮打扮,免得遭了别人轻眼,以为我们镇国公府糟过什么大难似的。”
秋斓一怔,毕恭毕敬接过:“多谢夫人指点,阿斓记住了。”
小关氏这才朝她慈眉善目地一笑,封好压红,又端着茶船对秋斓闲话几句家常,最后才借称早起疲乏,饶来请安的秋斓和满庆儿回去。
眼见的秋斓走远,小关氏这才敛住笑意沉下脸,把茶船墩在案上。
小关氏的贴身婢女巧儿早已经在屋外久候,见得碍事的外人走开,这才忙不迭跑去小关氏身边。
“夫人,陈太医来了。”
“您料得一点都没错,国公爷瞧着怕是不成了。”
小关氏慢条斯理地擦擦手:“国公口歪眼斜地撑了这几个年头,怎么如今忽的不行了?死也不挑挑日子。”
她眼皮微撩,眼里是毫不加隐藏的哂然:“他既不愿改立晖哥儿做世子,那就怪不得我不给沈昭活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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