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见状,脸上的怒色顿时烟消云散,将床上的引枕放在银红椅后,将窗户合上,“你昨日在越安府前、淋了一夜的雨,得好生将养着。”
“娘?我真的……如此钟爱越安王?”
“那可不是?自从我们自凉州搬至洛城,每辄越安王出征离京,你便不远千里相送。那些荷包、腰带、护膝……都是你绣了十几个后,挑出最好的一个,送给他的。”
杨氏见姜照音一脸迷茫,叹惋道,“如今你为了越安王,不惜伤自己的身子,还在雨中晕厥过去。你身子本就弱,为娘昨夜也一夜未眠。你生性倔强,听不得人劝,一旦认定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姜照音觉得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觉得甚是尴尬。
原主为了赵知弘淋了一夜的雨?然后还晕厥过去?
“娘,爹爹和哥哥呢?他们难道也同意此婚事?”姜照音突然问道。
“你收拾妥当,就去见他们。他们见你安然,定会心喜。昨日你高烧不断,着实吓惨我们。你爹爹虽嘴上不说,但昨夜几乎未曾合眼,你哥哥在外也是忧心不已。”
姜照音的头发梳成同心髻,头上绑着绢丝蝴蝶结,耳坠翠叶珠滴,更显娇小可爱。
她的长相一看就是女配脸,没有女主的倾国倾城。她的小脸上还夹杂着一点婴儿肥。眼似水杏,泪痣恰好在左眼眼角处。
杨氏将自己头上的嵌宝衔珠双鸾金簪取下,插进姜照音的头发中,对着镜子观赏一番后,不禁赞叹道,“这簪子倒是很衬你,我们走吧,他们已等了许久。”
后院之外,清泉沿假山从上盘旋而下,常年翠绿的松柏屹立眼前。日光明媚而灿烂、映得四周皆是星星点点的绿色。
姜照音深吸一口气,浓烈的叶木之香沁人心脾、令人不禁陶醉其中。
走廊高处挂着一只彩色鹦鹉,高声叫着, “好事将近咯!”
“恭喜小姐!”
“恭喜小姐……”
这一路上姜照音遇到不少家丁丫头,每人都向她称喜道贺。
姜照音心乱如麻,只是敷衍地点头。
绕过穿山游廊,她们来到凉国公的书房。
书房右边的木桌上放有文房四宝,桌后是瘦竹书架,上面有数卷书秩,皆陈列有序。在房间的凹处,悬挂一柄断肠剑,剑鞘是镀金的,剑锋凌厉。
凉国公姜寅端坐在藤木椅上,青眼方瞳,炯炯有神。浓眉长髯,威严猛勇。姜寅出生寒门,年轻时曾随陛下南征北战,多有战功,因而被陛下封为凉国公,世袭罔替。
凉国公姜寅见姜照音面色红润,一扫昨日的病态,暗自松下一口气。
姜寅心知女儿倾心赵知弘,“音儿,你天生倔强。对于昨日之事,爹应重重罚你。纵使你幼时长于边塞之地,也不该丢了女儿家的那份矜持。情爱之事,你应当知晓分寸才是。”
姜照音无奈,只好温声回应道,“爹爹教训的是,女儿以后再也不敢了。只不过,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姜照音“扑腾”一声跪下去,酝酿许久后、终于挤出眼泪,哽咽道,“女儿自知愚钝,不配越安王殿下。如今我使了无赖伎俩,越安王见女儿在雨中支撑不住,才答应迎娶我。我如今嫁过去,必定不得越安王高看。”
凉国公捋着长髯,沉思片刻,方起唇道,“越安王胸怀韬略,内有大才。但其身处皇室漩涡,如今固然是手握重权,但朝堂风云却是深不可测。”
姜照音连连点头,“爹爹言之有理,越安王虽有逸才,但慧极必伤。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此番我若嫁去,王爷对我并无半分情谊,往后日子定不会好过。爹爹,女儿不能嫁给越安王!”
凉国公姜寅脸上略显异色,“音儿真是长大了,对我姜家而言,平安喜乐才是大事。你若不喜,越安王有权势又如何?”
看来,姜家人并不指望她嫁给越安王、获得荣华富贵。只要不嫁给越安王,姜照音便可以在姜府锦衣玉食,过得悠闲自在。
“谢谢爹爹。”
话音未落,一小厮慌张地跑来,忙说,“老爷,越安王殿下启程,亲自来送聘礼!”
姜照音翻了个白眼,在书中,原主可是对赵知弘穷追猛打了三年,这门婚事才成了的。而如今,他怎么这么随便就答应了?
“如今是昭元几年?”
“七年。”
七年?姜照音瞪大双眼,算这日子,原主已经追求了赵知弘三年,与书中内容完全相符。
杨氏见姜照音愣在原地,便唤道,“音儿,越安王将到府中,你快收拾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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