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之有理。”晏月点点头,在晏珩的回答中,她摸不透眼前少年的心绪。
久闻齐王晏珩深居简出,醉心于文墨骑射之上,文武皆一点就通,是庆安帝晏清膝下七子中最聪慧的那个。若果如传闻所言,晏珩此时此刻的回答不是因真诚实话实说,而是有意措辞的话,那当真是滴水不漏,言辞中没给晏月一点捕风捉影的机会。
“不过姑姑,”晏珩想了想,还是决定露出些许雄心,“晏珩觉得还是您说得对。事在人为,我命由己。”
“侄儿还有些事要忙,就先行离开了,万望姑姑保重玉体。”晏珩朝晏月躬身一礼,领着王忠、陈良缓缓消失在晏月的视线中。
晏月盯着晏珩拾起的那匹蜀锦,若有所思。她招手,身后的心腹快步上前:“殿下有何吩咐?”
“蜀锦名贵,李夫人既无结交之心,本宫也不能让名锦蒙尘,送到猗兰殿江夫人处吧,就说本宫择日去拜访她。”
“诺。”心腹应声,领着捧锦的六人离了长公主的仪仗队,往猗兰殿去了。
晏月从善如流的散步至御花园,见满园牡丹开的绚烂。牡丹避开了各色宫花争奇斗艳的春季,在初夏浅绽,颇有独占景色之心。晏月看了,不经莞尔,道:“晏珩……你可不要让本宫失望啊!”
“自然不会。”
未央宫中,晏珩伸手,在纵横的棋盘上落下一颗黑子。在皇帝赞许的目光中,她回答地很诚恳。
伴着一旁铜香炉兽口中升起的白烟中,晏珩笑着开口:“儿臣怎么可能谦让父皇?分明是父皇让着儿臣,才让儿臣维持着棋盘上现在这微妙的局势。”
“我儿聪慧,青出于蓝胜于蓝啊!”晏清捋须大笑,将手中的白子扔回棋盒中。
棋盘上,黑子棋势明朗,宛如压城的黑云。白子苦苦困守,始终等不到突围的时机。黑白之间战事胶着,攻守之势在不知不觉间更易。
晏清整衣欲起身,晏珩忙先一步站起,递上自己生了薄茧的手。
“今日下的尽兴,走,咱们回猗兰殿。”晏清搭住幼子的手,边走边道。
“今日你姑姑入宫了,你见过不曾?”
“回父皇,儿臣已经见过了。姑姑好像是从李夫人的甘露殿中出来的,看上去怒气冲冲的,儿臣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晏珩垂眸答了。
“你甚少与外人接触,不知道也属正常。”晏清放慢了脚步,“你姑姑一直想将婉儿嫁给太子,巴巴地等着婉儿及笄,就来说亲。朕不大同意这门婚事,太子性急慕鲜,耐力不够,实非婉儿良人。”
晏清所言,自是前世晏珩所不知道的。虽然前世晏珩受晏清宠爱,但为避免穿帮的可能,除了晏清每三日拷问必功课的定例,他鲜少与这位君父谈心。如今重生一世,她欲亲近往日所忽略的亲人,所以日常问安勤快了不少。不过短短几日,晏清便对晏珩喜爱更甚,这种话都不在避她。
“朕明确拒绝过,但皇姐不以为意,非要把婉儿塞进建章宫。母后默许,朕也就顺水推舟,将选择权给了李骊。”晏清叹了口气,“朕知她对皇姐素有成见,是断然不许琮儿迎娶婉儿的。”
“朕知道你姑姑想要什么,但你姑姑却不知婉儿想要什么。那样骄傲耀眼的小姑娘,怎么能折在这天都是四四方方的宫里?”
“父皇?”晏珩不解,晏清为什么会有此想法。
“没什么。”晏清却避而不谈,抬起头,望着万里无云的蓝天,若有所感。
晏珩见状,深知此事非自己所能问询,便收了好奇心,乖巧的不发一语,陪着晏清弃了步辇,徒步走了两刻。
猗兰殿外,早早接到通报的江若柔迎在宫门处。她今日穿了一身粉,配上纤细的腰肢,动人的眉眼,愈发弱柳扶风,惹人怜爱。
“臣妾给陛下请安。”晏清未等江若柔行完礼,便扶起了她,放低了声音,“朕说过天热了日头毒,不必在外迎着,你这样,朕下次就不忍心再来了。”
“……”晏珩不是不喜欢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景象,但‘妹妹’晏珃痴傻,父皇与母亲在一起时,又很少顾及旁人。所以她很有眼色,主动请命去看望‘妹妹’。
晏珃住在偏殿后院中一角,被晏珩和江家派来的心腹紧紧地照看着。能够行动的地方,不过一隅而已。
“殿下万福。”侍候晏珃的两个老嬷嬷和两个太监朝晏珩欠了欠身,识趣退下。
“珩哥哥!”正骑在木马上的‘晏珃’见晏珩拎着食盒走来,忙扔下抽打木马的软鞭,迫不及待地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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