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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为什么要答应你?今日一过,举国皆知郡主会成为本王的未过门的妻,安乐长公主殿下会成为本王的岳母。陆、江两家已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同本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晏珩一本正经地说:“至于配不配合合本王……哪怕本王不说,姑姑也会交待表姐。毕竟传出去,面上无光的,可是阿婉你啊!”

姜不一定是老的辣。面前的晏珩谈笑自若,句句切中肯綮。陆婉知道,自己的确没有与晏珩谈条件的资格,她不过是母亲获得荣华富贵的棋子,与晏珩绑在一起稳固关系的枢纽。晏珩是未来的天子,不可一世的君王。

陆婉不想低头,可她更没法抖出晏珩的秘密。鱼死网破?那太疯狂。

那个位置理应属于晏珩,她是为那个位置而生的。她还想看晏珩,如何一步步坐上那把椅子,以女子之身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夏之主。

“倒是我不知好歹了。”陆婉叹了口气,默了下去。伤春悲秋,可不是骄矜郡主该有的性格。

察觉到陆婉情绪的低落,晏珩发现自己可能是有些过分。她以成年帝王的心性手段折磨自己曾爱过的故人,确实有失身份。况且,她的本意是与陆婉重新开始。

“我答应你。”在陆婉不抱希望时,晏珩放柔了声音,眨着亮晶晶的明眸对她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对于阿婉,晏珩可以做一回君子。”

“我许陆家尊荣,许你人前显贵,人后自在。但,对你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陆婉一愣,而后迫不及待地开口。

晏珩不是什么什么好说话的主,她肯答应自己,会有条件也在陆婉意料之中。

陆婉上世自戕消息传来时,晏珩整个人如坠冰窖。心痛的像是被人扯起撕碎后,用刀剁了又剁。可她仍得风轻云淡的坐在那,坐在灯火璀璨的孤独殿宇中。在夜深人静时,拿起宫廷画师曾为陆婉描摹的像,小心翼翼铺展开来,一遍又一遍的看。

如今真实鲜活的故人以青春之姿立于眼前,她再也不想失去了。孤家寡人的滋味,尝一世便罢了。她晏珩绝不会重蹈覆辙。

“我要你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晏珩是不是知道什么?她……

“就这一个要求。”晏珩的墨眸中翻起一丝涟漪,她望着陆婉的脸,失了神。

“好。”晏珩露出这般怅惘的神情,陆婉也无法分辨。

晏珩心思深,不是她所能揣测的。或许只她是随口一提,毕竟花一样娇艳的人,谁不喜欢多看两眼。而且换一个人,未必能忍住十年同床共寝不圆房,为晏珩挡住不必要的麻烦。可那些妃子所怀之嗣,又是谁的?

“这个给你。”晏珩见陆婉点头应了,心思一收。不知从哪摸出一块和她腰间同样殷红的血玉,递到自己眼前。

“血玉是当年我出生时父皇所赐,母亲让工匠将它一分为二,雕成了系璧与玉扣各一枚。”

晏珩将那血色平安扣塞在陆婉手中,郑重道:“我腰间系的是这块是龙纹璧,给你的这块是凤纹扣。民间有送玉定情之俗,虽大婚宗□□会筹备礼器,但那毕竟不是我送的。”

龙凤呈祥,一阴一阳。赠卿此玉,以结恩情。

这是晏珩第一次送她东西。上一世,她是怎么说的?

陆婉颔首接了,握住生温的血玉朝晏珩欠身:“谢殿下赠玉。”

陆婉不唤她的名字,叫她殿下。晏珩见她收玉,撤了手悬在腰间,莫名其妙地赌气道:“玉需人养,本王希望下次见到表姐,能见到表姐佩上这枚玉扣。”

“是。”陆婉从善如流地点头。

晏珩却不觉得满意。她背过身,望着不远处雄伟气阔的大殿,飞檐斗拱,阶陛森森。夕阳悬在城楼西天上,光辉绰绰,满地流金。巡逻的甲士执戟列队,步履铿锵,甲片碰在一起奏出沉稳的金戈声。

晏珩驻足凝望半晌,才缓缓转过身,对陆婉再一次伸出微凉的手。

“时候不早了,本王送表姐回去吧。”晏珩的眸色随着日落渐渐变深,如渊如潭,几不可测。

恍惚间,陆婉看到了那日决然的君王。可回过神,面前的晏珩还是年青的模样。她还没有高出自己半尺,不是自己仰望也窥不见神色的皇帝。没有冠冕前的十二旒遮掩她面上的山水,没有允耳去封她那线条分明的耳廓。她举目所见,不是晏珩棱角分明的下颌,而是尚存稚气的眉眼。

“多谢殿下。”陆婉轻声道谢,如晏珩所愿,虚虚搭上了她的手。宫道冗长一眼望不到头,但携手相将,总有走到拐角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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