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奉她的阿春等人看红了脸,一向开朗的阿夏怯怯开口道:“奴婢嘴笨,娘娘这样子……当真是……”
“惊为天人。”一颗心砰砰直跳,晏珩不由得放缓了呼吸。
今天是什么日子?她不过是出去巡了个营,路过江府时顺便去看望了一下舅舅,留下用了个膳。充实的日程与劳顿的车马让她略感疲惫,在汤池中放松了一阵之后,她才在如云的侍从簇拥下到了椒房殿。
她放轻步子入了内室,而后,就看见葳蕤灯火下静坐的陆婉。
光线柔和了她眉眼间的骄矜与冷淡,为她添了几分亲和与温柔。红衣如火,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配合着朱衣下的中衣,勾勒出她姣好身姿。皓质呈露,与中衣洁白的衣衿交叠在一起,难辨肤服。
陆婉手中,握着她昨日未看完的书卷,是已经看了一半的《左传》。她动作轻柔的翻页,垂眸在泛黄纸张上的文字间徜徉。而后像是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唇角微扬。她的侧颜被烛火映得生光,饱满的唇珠在此刻成熟,犹如含苞待放的海棠。
夜深花睡去,高烛照红妆。
眼前景色太美,比晏珩晚间在江府见到的那株千朵齐绽、嫣红似霏的西府海棠还要美。
陆婉含笑移开目光,望着呆立在原地的晏珩,朱唇轻启,语似玉吟:“陛下,臣妾好看吗?”
晏珩呼吸一滞,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恍惚记起昨日《左传》读到了昭公二十八年,讲到叔向娶妻,其母劝曰“夫有尤物,足以移人。苟非德义,则必有祸”。
是了,陆婉色绝至此,若是嫁给一个无德之君,必然会背上祸国殃民的罪名。从古至今,美人都是盛世点缀,乱世顶罪。幸好,陆婉遇到了她,她不是君子,却愿意尽己所能,护其一生周全。
“陛下,臣妾好看吗?”
“惊为天人。”对上陆婉期待的目光,晏珩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给出了这个评价。
如她所料,陆婉莞尔,扔下了手中的书。她徐徐起身,一步一步的逼近晏珩。不出两息,便把沉稳自持的帝王,杀得丢盔弃甲。
“你……”
“陛下,夜深了。”陆婉诚恳地开口,言下之意甚明。
千金难求的迷迭香随着面前女子的软语绕上鼻尖,萦在心口。晏珩艰难地别开头,带着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朕……朕尚有奏折要批改。夜深了,皇后若是困了,自去安寝即可,不必……不必等朕……”晏珩定了定心神,让自己的语调尽量没有起伏。
“可是……”陆婉轻笑一声,抬手勾上晏珩腰间的玉带。
指腹顺着繁复的云龙纹轻移,触到那温润的翡翠犀比才顿住。
“臣妾今夜,想等陛下一起……”
“!!!”
晏珩回过头,眼中闪烁着跳动的烛光。她见陆婉眸中一片清明,她眼波盈盈的注视着自己,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样子。
殿内静极了,宫女太监早识趣的退下,为帝后腾出这方闲适的天地。剪过的红烛燃得欢,照的寝殿内恍如白昼。
翠眉含颦,靥红展笑,那眉眼盈盈处,更是让晏珩心旌摇曳。她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就像白日里检阅六军时,演武场上战鼓齐擂,声震云霄,将士们整齐划一的呼喊几乎刺破她的耳膜。
怎么办?
怎么办……
晏珩深吸一口气,而后握住陆婉那双不算安分的手。面对那张脸她向来难有厉色,吐息都不敢出声。现今顶着那灼灼的目光,她心神都乱了。
“皇后,你,别闹了。”晏珩开口,声有些喑哑,带着三分隐忍七分克制。
“闹?”手上忽然传来一道冰凉的触感,薄薄茧蹭得心里痒痒的。
“陛下,臣妾可没有闹。”话落,陆婉被自己这欲求不满的语气吓了一跳。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对着晏珩……软声细语的……撒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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