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纱窗,在她白皙的脸上洒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柔和了她的眉眼。青丝如瀑,一垂至地。素面朝天,不改姝容。
还是一样的美,不过是从天际耀眼的骄阳,变为山涧清浅的小溪。少了几分高高在上的距离感,多了几分恬静的美好。
“……”晏珩的面色一霎恢复如常。
她放轻了步子,踱至陆婉所卧的榻边。薄毯早随着时间的流逝滑落至腹间,露出陆婉同样素白的中衣。
这样睡,会着凉的。
晏珩忍不住俯身,想要将陆婉盖在身上的薄被往上提一提。却忘了陆婉觉浅,轻微的响动都能把她惊醒。
“陛下醒了?”惺忪的睡眼悠悠张开,陆婉已然醒了。
四目相对,晏珩多少有些尴尬。
毕竟她的手悬在陆婉胸前那起伏的峰峦之上,现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饶是她见惯了大风大浪,在波谲云诡的朝堂上都能处变不惊,可对上陆婉,她多数情况下总无所适从。
“咳……”晏珩不紧不慢地收回手,斜视着搭在陆婉腰间的薄被,“被子掉了,这样睡容易着凉。”
陆婉颔首,起身半倚着背后的软枕,而后从善如流地抬手,将被子拉至奇峰秀峦之上。做完这一切后,抬头,清澈的眸子里映着晏珩棱角分明的轮廓。
晏珩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往旁边撤了撤,道:“没事了。”
只言片语间,陆婉已经清醒。清炯的目光重新对准了晏珩的眸,陆婉在等她开口。
果不其然,晏珩状似无意地开口了:“还是皇后的桑落酒货真价实,朕饮后竟全无昨夜记忆。只是酒后难免乱.性,朕……没有非礼皇后吧?”
望着晏珩一本正经掩饰心虚的样子,陆婉忽然有些想笑。她低下头,竭力遏制住自己这个不成熟的想法。可这个动作落在晏珩眼中,便成了沉思。
不出意外的,晏珩跟着沉默了。
事关重大,她不得不慎之又慎。如果陆婉真的窥破了她的秘密……那,她该拿她的皇后,怎么办?
晏珩不是优柔寡断的君主,于身份保密这件事上,更是宁杀错不放过。一不做二不休,无疑是她最好的选择。
她知道,快刀才能斩乱麻……可问题是,她现在心乱如麻,却没人能教她怎么做。
昨夜的酒明显是个意外。晏珩自负酒量极好,不说千杯不醉,也绝不可能一杯就倒。除非……酒中加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是谁?谁叫陆婉这么做?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她已然大权在握,不是武宁四年之前那个初出茅庐的少年天子。现在竟还有不知死活的人,妄图窥测神器吗?
“没有,陛下没有失态。”
在晏珩不可避免的陷入胡思乱想之际,陆婉轻松的语气将她的思绪拉回正轨。
“许是陛下太累了,这才膳都没用两口,饮了少许的酒就入了梦乡。”
陆婉认真解释道:“陛下是臣妾与阿冬扶上床的。衣物是臣妾亲手除的,没有假手他人。臣妾知道陛下在更衣一事上,一向亲力亲为。故,臣妾不敢擅自为陛下更衣,只能委屈陛下着中衣将就一夜。”
晏珩颔首,陆婉看不见的眸子里,正在堆积的阴云倏然散了:“嗯……朕的确不喜欢于这种事上假手于人。”
“那叶青呢?”陆婉忽然想起晏珩的那个贴身侍女,晏珩外出时,总会带在身边的那位。叶青几乎可以说是与晏珩形影不离的,除了在后宫中。
“叶娘她不一样。”
晏珩坦坦荡荡:“叶娘自幼入宫照顾朕,算得上朕的半个亲人。做事妥帖细致,没有寻常宫女那般心思。”
叶青是她为数不多的心腹,能靠得住。
见晏珩如此回复,陆婉心如明镜。看来知情者并不少,而且都是晏珩万分信赖的人。
那自己呢?自己可是她明媒正娶的皇后,拜过天地的妻子,世间唯一能与她并肩而立的女子。晏珩想过,要与自己坦白吗?
如今夫妻变“妇妻”,她知道了晏珩的真实身份。真皇帝,假“丈夫”。即便如此,也没什么的。
我可以等,等你亲口对我坦白的那一天。
对着由明至灭的烛火,陆婉彻夜未眠。这是她深思熟虑后,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她能理解帝王多疑,理解晏珩的难处。
可她没有想到,她等了一世啊,都没能等到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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