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曹娥?”
“是……”
明亮的灯火下,江望挑剔的目光在曹娥身上不断徘徊。
京城来的贵人点名召见她,她无法拒绝,宴罢后便匆匆赶来。身上是演出时所穿的轻纱,实在算不上端庄,只能说是勉强蔽体而已。曼妙的身姿毫无遗漏的展现在贵人眼前,接受端坐上首的江望审视。
“秦楼楚馆里讨生活不容易,待多久了?”江望收回目光,温和地开口。
曹娥的一颗心砰砰直跳,因为上首贵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不是别人露骨的肖想与贪婪:“十一岁至今,已有十五年了。”
“难得。”江望感叹了一句,接着问道,“伺候过人吗?”
“民女……”曹娥望着闭眼假阖的江望,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会还是不会?”江望睁眼,轻轻敲了敲扶手。
“民女知道如何侍候人……”曹娥没再犹豫,只是答得有些底气不足,“近墨者黑,这是耳濡目染的事……”
她猜不准这个贵人在想什么。只是心中有种强烈的预感,叫她无论如何,也要抓住这个难得一遇的机会。
果然,江望开口道:“很好,本侯有一个让你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跟本侯回京,顺便带上你那个便宜弟弟……”
江望为晏珩选了些良家子入宫,为的就是借真正的晏珩繁衍后嗣。可服了药的良家子,与心智不全的真皇子独处一室,开枝散叶的机会实在是渺茫。
怀孕了良家子不是没有,可没有一个人生出儿子。中宫皇后陆婉与安乐长公主,莫名其妙的开始闹。晏珩便暗中派人送“晏珃”到了江府,密令他寻找懂事的女子来做这件事。
她会隔三差五的驾临侯府,来堵住悠悠众口,为有孕的女子进宫提前铺好路。曹娥,就是那个时候被选中的人。她肚子很争气不说,连那个相依为命的弟弟也出色。
出神间,洪亮的一声质问将晏珩的思绪拉回。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站在我家门口?”穿着粗布麻衣的少年走了过来,手中还拿着一根细长的竹竿。
少年身形瘦削,看上去就像他手中那根黄色的竹竿,瘦且直。常年风吹日晒的肤色显得他极为健康,半挽的袖下露出紧实有力的小臂。
“曹锋。”
马上的晏珩平静地迎着面有厉色的少年。少年一身利落的短衣,肤色偏暗,唯独一双眼睛明亮如星。
听见马上的陌生人开口,准确无误地叫出自己的名字,曹锋下意识的将手中的竹竿攥得更紧。他抬头,仰望着端坐马上的晏珩。
黑色是很低调的颜色,但这人的衣料看上去光滑如缎,压边走线针脚细密。很显然,来人的身份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更何况,晏珩与她身后的陈良,都骑着一匹膘肥体壮的马。
托他那便宜父亲的福,他很小就在驿站的马厩打杂,知道马匹的三六九等。普通的富户,很难弄到血统那么好的马,也养不出那样健壮的来。毛色油光发亮,腿部线条漂亮,响鼻声音洪亮,算是上品坐骑了。
这样想着,曹锋手心出了些许汗。
“曹锋,”注意到曹锋的紧张,晏珩薄唇轻启,说出的话对少年自带蛊惑,“你想从军吗?”
……
“阿姐!阿姐!阿姐!”
曹锋冒冒失失闯进来时,曹娥正仔细擦拭着一会儿演出要用的琵琶。自家弟弟一向稳重,鲜少这般失态。曹娥吓了一跳,放下琵琶起身,望向比自己高出半头的弟弟。
“曹展和他娘又来找麻烦了?”曹娥一脸担忧的同时,不忘安慰因气愤而憋得呼吸不畅的亲弟弟,“没事,这个月的钱,我们已经攒差不多……”
“不是,不是。”曹锋气这会儿才喘匀,第一次骑这么好的马,他有些激动。
听见曹锋这么说,曹娥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你该不会惹什么事儿了吧?我们……”
“没有,家里来了贵人,点名要见你和我!你快跟我回去!”曹锋牵住她的手,就要把她往外带。
门外的肥头大耳的管事伸过头来,催促道:“曹娥,楼上雅间的客人马上就要到了。你赶紧收拾收拾,上去……”
“不去了。”曹锋睨了平日里惯会欺压曹娥的管事,狠狠道,“我姐以后也不来了!”
“?”管事不以为意,轻笑一声,“是吗?你爹可是和我们定了契。你要是逃了,小心你老子打断你的腿。”
“阿弟……”曹娥闻言,立刻甩开曹锋的手。谁知少年钳制的紧,根本抽不脱。
曹锋冷笑道:“谁拿了钱谁来唱呗,关我阿姐什么事。除了这个姓,他给了我们什么?凭什么吸我们的血!”
说罢,便不由分说的将曹娥拽了出来。那肥头大耳的管事丝毫不在意,似乎笃定了曹娥会回来。
“你这是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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