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想过去根本没睡着的萧忌朝贵喜抬了抬眼皮,又翻了个身只装自己还在睡。
太后不喜欢他的母亲,也不喜欢他。
上辈子他曾经想过走太后庇佑的路,可是无论他用什么方法讨好太后都没有用,太后对他的处境根本毫不在意。
后来他想明白了,太后连他那个皇帝爹都不是真心疼爱,更何况他。后宫里家世好嘴巴甜的孙子孙女那么多,更何况还有有学院关系的太子和六皇子,太后实在是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
既然这样,这辈子从一开始萧忌都打算找太后当靠山。更何况,昨天无礼的是萧凡,说话没分寸被人拿住把柄的也是萧凡,他一直生活在冷宫,没规没矩实在是正常。
顾宴这时已经从迷糊中反应过来了,他跳下床,因个头的缘故,这一跳小胖腿还颤了两下,一副要摔倒的样子。
他忙稳住自己的身体道:“贵喜公公恕罪……”一个回头看到萧忌还在睡着,他脸色有些为难道:“四皇子还在睡着,我马上把人叫起来。”
069在空中闪了几下,它总觉得顾宴行事说话有不对劲的地方,不过它主盘里的知识告诉它,这世上有一个词叫阴阳怪气。
顾宴也许就是这样一种人。
贵喜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四皇子和顾小公子心都挺大的,奴才在外面喊了半天也没等来接太后娘娘懿旨的人。没办法,太后娘娘惦记四皇子,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只好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这不,终于在床上把人给找到了。”
顾宴拧着眉头脸色也不大好看:“都怪这里的奴才不上心,看到贵喜公公你来了也没个眼力劲不知道叫我们起床。想来是心里嫌弃四皇子从冷宫里走出来的皇子,也看不起我这个伴读。还好太后娘娘人美心善,赏了这么多下人给我们用,以后贵喜公公再来,就不担心没人喊我们了。”
贵喜:“……”
要不是顾宴才六岁,门牙都没换一颗,他会认为顾宴这是在故意内涵他。
这时懒得装睡的萧忌动了动身,他慢腾腾的坐起身,面无表情的看着贵喜。
贵喜被他看的心头一跳,他年岁不小了,跟在太后身边也有很多年,见惯了这宫里的勾心斗角和是是非非,见惯了各种各样的人,也习惯猜测这些人的心思。
他本以为刚从冷宫出来的萧忌应该惶恐不安满眼讨好之色,可眼前的人双眸平静、漆黑,似乎经历过太多的事,看过太多黑暗,里面一点光亮都没有。
有着这样一双眼睛的人要么是心计深沉到连他都看不出来半分,要么是太过绝望对生活没什么期盼。萧忌才六岁而已,如果真是第一种情况,那实在是让人有些心惊。
顾宴以为萧忌真的刚醒,忙过去用胳膊肘顶了顶他的肩膀低声道:“这是太后身边的贵喜公公,他是来给你送下人的。”里面肯定有监视他们的人。
萧忌哦了声。
贵喜一脸奸笑道:“太后娘娘知道四皇子身边没人照料,亲自吩咐了内务府挑选了些伶俐的宫女太监来前来服侍四皇子,四皇子可满意?”
若是稍微乖觉聪明点的孩子,肯定会趁着机会去永乐宫谢过太后,趁机巴上太后做后盾,就是不知道眼前这位心里是个什么想法。
萧忌朝贵喜身后的几人看了眼,他望着顾宴:“你说什么样的人才称得上伶俐?才能让人满意?”
被他这么认真的一问,顾宴突口而出:“会翻跟头、嘴里喷火、吞剑、胸口碎大石这样的?”
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顾宴身上,贵喜的眼皮跳了跳,顾宴说得这类人不叫伶俐,那叫耍杂耍的好不好。
顾宴心生绝望,暗恨自己一时嘴快,在心里抽了自己两个嘴巴,他硬着头皮道:“平日里看多了,四皇子一问就忍不住说起来……”
想到顾宴平日里的名声加上他的做派,贵喜心中给了他两个字的评价,草包。
他都说人是太后送的,还敢说出这样的话,不是草包是什么?
萧忌觉得这辈子的顾宴很好玩,让他非常感兴趣,他望向贵喜身后的那些人道:“听到了吧,以后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多练练这些。”
贵喜等人:“……”你还真敢开口。
贵喜确定了,萧忌根本不是什么心计深沉之辈,他就是个光有蛮力没有脑子的人,和顾言这个草包伴读挺相配的。
眼瞅着萧忌和顾宴没有跟着去永乐宫谢恩的意思,贵喜也懒得和他们多说什么,又那么皮笑了下:“奴才告退。”语气比一开始见面还冷,在听到顾宴说贵喜公公慢走时,他心里浮起多年未曾有过的憋屈。
自打皇帝成了这宫里的主人,贵妃成了太后,他就没有这么难受过了。
很憋屈,但又不能发火,太难受了。
贵喜最终也没走成,因为他碰到了前来看望萧忌的萧靖。
萧靖虽然也是个孩子,但皇帝登基后不久就册封他为太子,从小就当做储君培养,所思所想比一般孩子要成熟的多。
得知这里发生的来龙去脉,他板着脸一本正经的对贵喜说道:“四弟不认识路,一会儿孤和四弟一起去给皇祖母请安。”
对着太子萧靖,贵喜脸上的笑多了两分真心实意,知道萧靖有意为萧忌解围他也认了,又对着萧靖微微躬身才带人离开。
萧靖知道萧忌对宫里很多规矩都不懂,今天前来也是为了特意前来提点他一下。
昨天他看似出面帮了萧忌,真要说起来还是在帮萧凡,毕竟他对萧忌说的那句灭九族就是把柄,若是传了出去难免遭人非议。所以不做点什么帮萧忌一把,萧靖心里过不了这一关。
萧忌明白萧靖的心思,他现在根本无所谓别人对自己真不真心。
只是他现在才几岁年龄,还没有完全掌控自己命运的权利和手段,更何况,他遇到了顾宴这个好玩的人,也不想现在就死。所以太子送上来的人情,他也不会往外推。
萧忌和顾宴因刚从床上爬起来,衣服和头发有些乱,这时贵喜送来的几个宫女就有了用途。也许是不想表演心口碎大石,几人手脚异常麻利的给他们整理好衣服和头发。
从皇子住的乾东所要永乐宫有一段距离。
每走一个地方,萧靖都会给萧忌和顾宴说一下是什么宫,里面住着什么人,如果有地位高性格又不好相处的,他也会提醒一下。
萧忌早就知道这些,所以表现的很平静。
顾宴则用一副同情的眼光同情的望着萧靖,心想这古代的太子也实在不容易,从小就得在这满是心眼的地方练就心眼。
三人这么慢悠悠的到了永乐宫,一眼就看到沈九跪在永乐宫的院子里。
天还有些冷,冷风吹过,四周无人。
沈九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如今却被太后直接罚跪,也不知道到底做错了什么事。
萧靖脸上的表情越发严肃,萧忌还是那副要死不死的样子,顾宴则在想,这是太后给他们的下马威吗?
又或是在惩罚沈九坏了自己的生辰宴会?太后要真是佛系的没有一点强硬的手腕,又怎么可能把最没有希望的人推上皇位。
顾宴心里有点冷,他觉得身为一个被家人宠的无法无天又没有眼力劲儿的孩子,根本不需要懂这个。
萧靖看了眼沈九也没说什么直接就往殿内走。
萧忌跟在后面,顾宴磨蹭了下也没有敢开口问什么,这是太后的宫殿,不是他可以随意开口问话的地方。
到了正殿,殿内坐着太后和皇后,皇后身边还坐着萧凡。
萧凡看到萧忌,眼中冒火,扑腾着想站起身挠花他的脸。
太后轻咳了声,她身边的宫女忙递上来一杯清茶,太后抿了两口。
在这期间萧凡的动作则像是放慢的镜头,他起身的动作先是僵硬在那里,人又慢慢坐回自己的座位上。人很委屈又不敢在太后放肆,总之表情很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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