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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白:“…”

祝白想逃,却逃不掉。

他要是再狠点,就该现在就把身上衣裳扒下来,告诉她们,爷今天就不愿意穿衣裳了!

但祝白还是要连脸的。

他…哎,每天都是这么几句话,自己怎么就没法子破解呢?

他祝白,祝家的独苗苗!

京都最有钱!全天底下都找不出比他更有钱的金贵小公子!

为什么要遭受如此人间疾苦!

为什么?!

祝白看破红尘,一个姑娘给他轻轻捏着鼻子,一个姑娘给他端着碗,他仰着脸咕咚咕咚,苦得回到红尘再看破一次。

抓了几把蜜饯塞嘴里,祝白苦大仇深地嚼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感觉嘴里的苦味被压下去,终于又活过来了。

猛然,祝白突然想起来什么被自己遗漏了的事情。

十分重要的事情。

拜师什么的。

新买回来的小孩子什么的。

祝白垂死梦中惊坐起,细长白皙的手指抓着旁边人的衣角,“言师父!言师父买孩子回来了?”

一个姑娘捉着他的手塞回去,顺带掖掖被子,“是啊,还是个男孩儿呢!”

祝白睁大了眼:“!!!”

他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还拿我的钱养野男人!

另一个姑娘正在往炉子里填香料,她补充道:“正要拜师了呢,说是关门弟子,大师兄。”

他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还让别的野男人当大师兄!

祝白气炸了毛,他支棱起来,“他们在哪儿呢?!快,我要过去!”

姑娘们对视一眼,很好,今个儿也是少爷愿意出门散步的一天呢。

给祝白穿好衣裳,披上薄披风,正要领着出门,祝大少爷突然就停住了。

他愤而扭头,“换衣裳换衣裳,这衣裳不好看!”

祝白表示:“要换昨个送来的,一看就特别金贵特别漂亮,一看就特别大师兄的衣衫!”

她们又面面相觑,昨个送来几箱子呢!

还特别大师兄的衣裳…也没瞧见送道袍什么的过来呀。

得,她们能怎么办,她们也很绝望,就公子怎么说怎么是呗。

…公子说的有点多。

祝白此人,从小到大,一点不夸张,可以说是锦绣堆里养出来的。

整个京都也掏不出第二个如祝府般家底厚实的人家,更掏不出第二个泼天富贵里养出来的小公子。

故而,这个小公子,也是非一般人家养不出的非一般的…事儿精。

大的住行且不论,小到平日里胡乱涂抹的墨,送到他口边解渴的茶水,天底下也没几人比得。

都是要最最好的。

末者好挑,优者难选。

这不,祝·事儿精·白又作妖了。

浅绿色的长褂,嫌素,嫌像菜上青虫。

金色盘边的绣花褂子,嫌俗,嫌像地主家傻儿子。

嫩粉的褂子,嫌脂粉女气,嫌像个小姑娘。

红的绿的黑的白的灰的紫的,反正都要么入不得他眼,要么入得了,就辣得他眼睛疼。

一大箱子里筛过来,若是制衣铺的掌柜在这儿,能给祝白说哭。

小半个时辰过去,祝白已吃下半块酥饼,正抱着茶水慢慢啜着。

姑娘们寻思着,再挑不出来,就撒手不管事了,终于,少爷选出了件月白长衫。

也确实是会挑,穿上身跟书里的仙人似的,把少年本身就白皙的皮肤显得更是如雪般,眉眼更是清浚。

如琢如磨的陌上玉郎。

可刚松了口气,祝白就坐回去,“来,再把发饰也挑了。”

整个京都,现今也就他们白少爷需要用上发饰了。

这世道,男人们大都剪了短发,祝白一头水墨勾染般的长发也算他的标志。

要是哪天祝白翻了墙往外窜溜,府里只需要遣人出去,问有没有碰见个长发公子,瞧着白净净文绉绉的跟仙人似的,张嘴说起话就跟妖人似的,几句形容下来,准能逮住。

又是各个式样的玉玦银环挑了个遍。

再是鞋子,是披风。

祝白收拾妥当要出门时,日头都快到正中了。

他们口中的言师父住在后院。

那地离祝白平日里赏花处还要远许多,按照祝白平日里的速度和懒散程度,是爬都不爬不过去的。

这不,祝白起初还十分有劲,后边又赖叽叽地,慢慢吞吞,他想,言师父肯定是故意的。

又想,算了,他瞧着似乎并没有那么聪明。

老远的,正瞧着地上跪着个孩子在给个看起来就不怎么聪明的白头发老头儿奉茶。

老头儿生得圆圆墩墩,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儿,人如其名,活像只拔了毛的盐水鸡。

祝白听言机说过他们那劳什子的拜师规矩,喝了徒弟奉的茶,天地神灵便算是应下来了,随风流转的灵也算是记住了有这么遭事。

老头儿接住了茶盏。

祝白睁大了眼,大步向前。

老头儿打开了茶盏,凑到唇畔。

祝白伸长了手,“不——要——”

老头儿喝了下去。

祝白正走到他跟前。

老头儿飞快地捂住嘴,祝白清楚地听到“咕咚”一声。

咽下去了。

他!居!然!给!咽!下!去!了!

祝白怒了,他扒拉住言师父本就岌岌可危的胡须,“给爷吐出来!赶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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