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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机只觉眼前一片苍茫,未来无望,彼时不曾将祝白收为大弟子,就是有些怕祝白把逍遥派给霍霍没了,结果收了个大弟子,再别说逍遥派了,他师徒二人先被霍霍得快没了。

江一川这傻孩子还被霍霍得心甘情愿在所不辞。

或许是老人的绝望意味太过浓重,江一川还诚恳承诺:“师父,师弟不会影响到我学习的。”

这话言机没信,祝白也没信。

于是江一川就以实力证明了。

江一川对新词句新知识的接受能力强,对祝白黏糊吧唧动手动脚的接受能力也很强。

起初,祝白去挠江一川的下巴,江一川还会忍不住地往后躲闪,但没过几日,祝白再撩下巴摸头发,江一川淡定得眼睫毛不带抖一下。

该看书看书,该临帖临贴。

祝白这就很不爽。

难道是他长得不够好看吗?

难道是他魅力不够大吗?

但江一川读书入了神,他再不爽也只能去挑那些符咒的毛病。

挑来挑去就一个字,丑。

画得少时觉得丑,画多了觉得更丑。

怎么看怎么丑,祝白试图将那些腿横不横捺不捺的蜘蛛画得眉清目秀些,于是画出一堆张牙舞爪的蚊子。

祝白再试图将那些蚊子画得眉清目秀些,于是张牙舞爪的蚊子便成了含羞带怯的蚊子。

一日画十张,祝白一周也只能画出一沓一寸厚的纸。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江一川一周能写出一尺厚的纸。

这还是在江一川每张纸写得密密麻麻,祝白每张纸上就单拍上只蚊子符的前提下。

变化是在祝白的一小沓纸变成略厚些的一小沓纸时发生的。

京都正逢梅雨季,雨水顺着屋檐落进远处的水塘,长廊下的水缸,落在院落里花草植株或大或小的翠绿叶片,砸起的水声远近交织,或清脆或沉闷,声声悦耳。

也声声催眠。

祝白被催得眼睛都睁不开,将画到一半的符纸胡乱地往旁边一推,就裹着满身未能被香料压下去的药味往江一川膝上一趴,立刻就睡过去。

黑而甜的梦境中醒来,祝白似乎瞧见了些奇怪的事情。

或者说,眼前的一切都变得奇怪了。

天空竟然是这样蓝的吗?

雨水竟是如此清澈的吗?

花草竟是如此招摇富有生机的吗?

这间耳室的窗上还是刻的松鼠,那两只松鼠是在打架吗?

祝白怔怔地望着,那扇窗与他入睡之前一般无二,却又完全不同。

周边的一切似乎从未离他这样近过。

他也从未如此清晰地融进周边这一切里。

祝白怔怔地望了一会儿,仰着脸,视线落到江一川身上。

江一川微微垂着头,他变得更像江一川了。

他拥有明亮干净的眼睛。

那里盛放着古老山林中最清澈的秋水,倒映着生命力的纯真和野性。

这也是小鹿的眼睛,是幼虎的眼睛,是鸟雀的眼睛。

江一川是最原始的璞玉。

祝白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清楚,温山软水的锦绣堆里养不出这样的江一川。

等等,祝白揉揉眼,又揉揉眼,问:“…虽然但是,师兄,为什么你头上在冒烟啊?”

江一川:“…”

江一川从书中抬头,百忙之中真诚地敷衍道:“师弟,要不你还是再睡一会儿吧。”

祝白在江一川膝上靠着,看不真切,只模糊瞧着他头顶上一点白光,颜色淡淡的,像光又像雾,仔细看似乎有,又似乎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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