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几百米,已经让时斐在身体的极限边缘徘徊。跑八百米的女生已经有一两个在抱怨累到快死了,时斐还要再撑两百米。
他只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像是被一团烈火在灼烧,烧得他痛到无法呼吸,喉咙就像上岸多时的浅滩之鱼,恨不得立刻抱着一缸水狂灌。
时斐轻轻舔|了一下嘴唇,又用力咬住了。
他的余光已经看不到言暮,说明言暮已经在他们队伍后面。
时斐一想起方才站错队伍的事,就觉得丢人现眼,头不知不觉地又低了下去。但为了不拖后腿,只能一步一步往前挪动,幻想着后面能有人推着自己,活像个佝偻身体的小老头。
风在耳边的呼啸声愈发变大,卷着粲然的晨光穿过发梢。
“加油!”
言暮的声音揉碎在风中,就像是山间清冽的甘泉,堪堪落进时斐的耳朵里。
极其独特的音色,和那时在黄昏的街道唤他的声音,渐渐重合。
时斐先是愣了一下,脚下踢到了一颗石子,差点一个趔趄往前栽去。
他侧头一看,言暮正隔着第四排的同学,和他并排跑着。
言暮没有看他,但是所有人都听到了。
没人知道言暮在和谁说加油,可能只是看着这群男生个个跑得像是条濒死的鱼,所以顺口一说。大家都已经上气不接下气,没有人在乎这句简单的加油,每个字却在时斐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言暮说完,就慢慢跑离了方阵。
终于跑到终点后,时斐撑着双腿喘气,又走到自己的背包前,瘫坐在地上,拿出水瓶猛灌了几口。
“时斐,那啥,刚跑完不能坐着……”尹安之跑了一千米,嚎了两声之后就跟没事了似的,屁颠屁颠跑到时斐面前,结果自己一屁|股坐下了。
“我跟你说,我昨晚又上星了啊哈哈哈!哎时斐,你听我说没……”
时斐听不到尹安之在说什么。他的眼光已经被牢牢黏附在远处那个奔跑的瘦削身影上。
尹安之顺着时斐的眼光看去。是言暮。
他立刻就要越过终点线了。
三,二,一。
时斐的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A2班突然爆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从操场的另一边遥遥传了过来,夹杂着几声欢呼,一时不绝于耳。
言暮第一。
仿若冲锋陷阵的披着一层光的神明,熠熠生辉。
他就是光。
“对了,你和言暮什么时候那么熟了?”
时斐心中的巨石落下,回头无奈地回尹安之道:“第几次了哥们,你听谁说的我俩熟啊?”
“不熟?那他为什么要给你加油?”尹安之问道。
“你可别逗了,他就路过顺便一说而已,鬼知道他和谁说的,”时斐以身作则何为自知之明,“说不定跟你加油呢?”
“得了吧,我和他初中还差点干过架呢。”
“卧|槽,真的?为什么?”时斐一惊。他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莫非穿越回来之后,之前的那些事情也不一样了?
“害,大概哥那个时候脾气暴躁,确实比较欠,我也忘了为什么……”尹安之挠了挠头。
所有人结束早训后都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九点准时在操场上原位置集合。有的时候教官会根据太阳的毒辣程度调整位置,但这几日天公作美,外面每时每刻都刮着极其巨大而凉爽的秋风,提前进入了秋天。
这样也好,少了中暑的风险,教官们也可以不考虑这类风险,狠狠蹂|躏这群弱不禁风的小羊羔。
时斐为了不在跑完步后吐得天昏地暗,特意没吃早餐,现在倒是饿得天昏地暗了。
“喂,去食堂吗?”时斐喊了声尹安之,他捂住胸口,还是有些隐隐难受。
尹安之朝他摆了摆手:“不去,我去教室睡会,困死了。”
时斐在心里默默朝着尹安之的背影比了个中指。
·
时斐一向讨厌去人多的地方,不管是二十多岁已经步入社会,还是学生时代。他大学时因为非常厌恶人群,如果是非强制性外在条件,比如考试复习或者学校活动,他几乎能苟在寝室就苟在寝室。
但现在,他出门的时候忘了拿郑雅芝放在桌子上的早餐钱,只能靠校园卡里微弱的余额应付一顿早餐。
现在高二和高三的学生还在上课,所以食堂的人并不是很多。时斐进去之后,随便找了个窗口买了碗米粉,便在座位上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他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副耳机线,耳机的端口连着一个正正方方的蓝色mp3。
时斐解开线团,往耳朵里一塞,悠扬悦耳的钢琴旋律立刻渗透耳朵。
他的音乐品味一向很杂,什么国家,各种类型的歌他都听,只要抓耳并且经得起循环播放,就会永远待在他的mp3里。
高中老师不准带手机,但他唯一放松的方式就是听音乐。
“我可以坐这吗?”
突然被人问候,时斐立刻拔出一只耳机,抬头一看,是程期。
他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站在时斐面前。
“程期!哈哈哈,当然可以啊!”时斐不好意思拒绝。
程期见状,端着面就坐在了时斐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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