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驰的数十只骏马随风而来、扬长而去,仿佛他们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过了许久,弥撒亲跪在苏温言的面前告罪自己的失职,苏温言只是一笑安慰道和他父亲这样的老狐狸周旋输了也不需要道歉,就算不是他,是千思熟虑的旁人也做不到能日日夜夜防范着他,至于他舅舅那边他自会给个交代。
未几时,从齐王枕头里搜出来的几封与京城的来信已经尽数递到了苏温言的手中。
自不必说,前几封洋洋洒洒的数十行小字皆是京城大皇子递给苏温言的信件,字里行间有些急不可耐的想登皇位的野心,继续看下去则是对苏明壬攻城一事的转述,倒终于显出了几分人间真情。
至于后几封皆是朝中与齐王来往,苍州一没,距离最近的禹州则很容易成为敌人的下一张箭靶,可禹州地势并非平原,易守难攻,若是齐王兵符可助圣上州府河山,自然比重新派兵劳民伤财来的实在。
更何况,赤眉多年前由毅勇侯府的老侯爷所办,几十年不衰,如今衰了不仅是吃了败仗更是失了人心。
这样一支铁汉军队都会败,更何况其他的卫军。
他打发了人独自行至容溦兮门口的时候,姑娘正拄着下巴愣神。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一个?”
苏温言猜到了她喜欢先苦后甜,便趁人没回过神便说道,“此次战败我料想是京中有了内鬼。”
“这是坏消息?”
苏温言眉头微蹙,“难不成你觉得这还不算什么?”
男子语气里对她少有苛责,如今严肃了些见她呆愣的摇摇头,便又心软道,“好消息是湄兮安然无恙,已经随苏明壬回了宫中。”
容溦兮嘴上没说,但心里轻呼了一口气,有气无力的问道,“龙大哥他们还有多久装完货。”
苏温言道,“快了,后天岭南的荔枝煎送到咱们就可以出发了,若是这次水路无事,许是和我父亲也不过前后脚。”
苏温言这人看似心不在焉,其实心思最是沉重。
容溦兮见人始终安慰自己,便问道,“如今秦先生也被你父亲带走了,你打算怎么办?”
苏温言笑道,“我师傅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卜卦算命的半仙,我父亲除了利用他这点别无他用。他不会有事。”
“可方才齐王可是说要借秦先生解燃眉之急呢。”
苏温言见人如此担忧,倒是不想隐瞒的说道,“河南府终日暴雨,黄河水泛滥殃及了农户庄家,去查米粮一案的许多官员也遭遇了不测,如今朝中是外不定,内不稳,正是风雨飘摇,我父亲带他去许是也是为了这件事,卖皇上的面子总是稳赚不赔的。”
茶过半盏,两人无声。
苏温言见人如此心事重重叹气道,“我还要出去安排府里一些事情,你好好休息,回去可不能因为你的身体再耽搁什么。”
何时她成为那个耽搁行程的了,容溦兮偏过头无力的嗔怪男子一眼,门一关又像个慵懒的猴子趴在了桌子上。
她初来乍到呆的时间不长,本该来去悄无声息的,没想到得知她要走的消息,秦曼烟会在最后一日过来看她。
秦曼烟嘴里满是可惜,说是她还没见过孟婉儿穿嫁衣那绝美的样子,若是看到定然会自惭形秽。
容溦兮回之一笑,杭州城第一美人出嫁自然风光无限,百媚恒生,不过她心里除了京中的情况,哪里还有心思去看美人出嫁。
离港的那一日,风平浪静,龙三说初夏多梅雨,难得赶上这样的晴空万里的好日子,这一道上定能一帆风顺。
容溦兮乏力的跟在苏温言身后,瞧着岸上送别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一片薄雾之外。
“世子,岭南送的货都放船舱下了,杜老板说今年果园的长势特别好。”
苏温言转身同弥撒说道,“都是伙计们干活干的好,方才可打赏了?”
“属下办事主子放心。”弥撒宽厚一笑,随之又说道,““只是杜老板说苍州的那些弟兄们最近都有些人心惶惶。”
苏温言道,“苍州不过是他们流离失所的时候遮风挡雨的避难所,那样的奴隶营称之为故乡都难,他们却还能如此惦记故土实为可贵,等到了京中传讯下去给他们再多加些银子,吃饱饭不想家。”
容溦兮蓦然的站在船帆边上,听着二人一来一往的谈话,心里想起了湄兮相聚的那一夜曾经说过的事。
原来,她口中说的那位财大气粗的大老板就是苏温言。
半响,弥撒从她身边经过打了个照面,容溦兮负手站在苏温言的身后问道,“世子买下了苍州的奴隶营?”
苏温言划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回道,“是啊,前两年我收了岭南的果园,人手打点不开,岭南的子民多野蛮不好教化,我便想起了苍州那地方。”
“为什么?”
苏温言微微扭过头,看着女子诧异的神色,回问道,“什么为什么?”
“世子坐在江浙会首的位置,人力物力财力不说江浙,就说在大邺之中也是屈指可数的,我相信世子只要愿意花钱收买岭南的那些蛮夷也不是件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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