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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一书院,陈铭淮和刘长涛刘少爷正聚在汇文楼谈天说地,一旁也有其他学子在交流谈论。

“铭淮,你的那篇杂文可是流传甚广啊,连我家糟老头子都听说了,还说明日要来咱们书院看你思辩。”

刘长涛笑眯眯地说着,嘴上只夸陈铭淮,压根不提他爹原话是要来瞧瞧陈铭淮在明日如何狡辩。

陈铭淮心里颇为受用,拱了拱手说道:“那篇杂文只是我的一番肺腑之言罢了,当不得伯父夸奖。”

在一旁讨论的其他书生听见这装逼的话,悄悄翻了个白眼,故意大声说道:“唉,你知道昨天澹台公子去了谭家胭脂铺买眉笔不?”

他的同伴也很识趣,跟着一唱一和:“还有这回事?这眉笔不是都被咱们书院禁了嘛。”

“哪来的谣言呐,还不是因为某些人,唉,许师父还夸我的字好看。”

狠狠地阴阳怪气一通,那二人慢慢走远离开。

刘长涛握着扇子的手一顿,面上还是那副纨绔子弟的模样,说道:“铭淮不必介意他们的话,都是庸人。”

陈铭淮脸色隐隐发青,艰难地点了点头,心想着明日的思辩会定要让他们哑口无言。

陈铭淮朝着刘长涛小声说了几句。

刘长涛面露难色,有些犹豫地说道:“这样能行吗?”

“听我的,准没错!你去办吧。”陈铭淮坚定地说道。

第二日,晌午过后,厚一书院众书生接二连三往弘毅书阁走去。

弘毅书阁便是每次承办思辩会的场地,可容纳数百人。

楚青栀本就是这次辩题的发起人,鲜明地反对陈铭淮的那篇杂文。身边也聚着几人持相同看法的,多是女学生。

谭以也来到了弘毅书阁,每次思辩都会有书院外的人前来围观倾听,以往多是家境贫寒的书生,来蹭一蹭名师指点。

这次倒是不同,放眼望去,在外围旁听的居然一半是女子,鹅黄嫩绿,声音娇柔。众书生看似目不斜视,实则在暗地里已经瞥了不知道几眼了。

待人来得差不多了,此次的主审官清了清嗓子,正式宣布思辩会开始。

楚青栀看了一眼谭以,送了个放心的眼神,率先向陈铭淮发问:“你以厚一书院学子的名义向文海杂报投稿,表示反对用眉笔写字,认为这是对圣人文章的亵渎,对吗?”

陈铭淮毫不犹豫地点头:“没错,确实是我。针对这件事,我认为撰写文章在某种意义上乃是对先贤的追思,应当庄重且敬畏,而不是以戏谑态度,用女子闺房画眉所用的眉笔来亵渎。”

话音刚落,底下便有一位招风耳的学生站起应和:“我也认同铭淮,圣人曾有言:‘属文必以正审待之,不可妄为也。’你们居然用眉笔作文,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陈铭淮与他微妙地对视一眼,心里感到满意:那刘纨绔虽然人糊涂了些,办事还是挺牢靠的。

下首的学生们顿时议论纷纷,有的赞同地点点头,只有小部分还沉默着。

杂音越来越大,主审官敲了敲身边半人高的铜钟,浑厚的声音传遍弘毅书阁,学生们的议论也就低下来。

谭以不便露面,隔着帷帽看着场中貌似不利的局面,心里倒还是很镇定,对方目前还没超出她们预设的范围。

楚青栀笑了笑,说道:“我认同铭淮公子所言。”

底下的学生哗然,议论声比刚刚更响了,惹得主审官再敲了一次铜钟。

“准确来说,我同意他说的写文章应该庄严不可戏谑。但请问这和用眉笔写文章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我用眉笔写就是亵渎吗?”

陈铭淮似乎很不可思议楚青栀居然问出这样答案明显的问题:“当然!眉笔乃是玩物,用眉笔写字必然一文不值。”

楚青栀又追问:“铭淮公子可曾听说过《告阳郄张生书》?”

陈铭淮点点头:“自然,这篇文是玉西前几日所做,文辞古朴,严密连贯,读来气势雄厚,浑然一体,是上佳之作。”

“连铭淮公子都承认这篇文章上佳,那你可知,这是玉西姑娘头一次买到眉笔,用它所作?由此可见,文章优劣与用什么笔写毫无关系,自然也就谈不上亵渎了。”楚青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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