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三位,自左往右,依次介绍自己。”
李斯在堂前说道,其实三人的身份相当好辨认。一个宫女;至于王宫的护卫,总不能选一个比自己爹年纪还大的老人吧?这谁守卫谁都有待商榷。
那么谁是护卫,谁是账房便一目了然。
“这位大人,我是政公子请来的账房孙元成。”
“我没有偷那十万两,真的,真的没有。”
“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要铤而走险作——”
李斯毫不留情地打断他说话,无关线索的求情之词都是废话。
“下一个。”
“翠珠。”与话多的账房不同的是宫女,披头散发,脸平行地面,到目前为止李斯等人都不敢确定她脸上是不是只有两只眼睛。
“下一个。”李斯继续道。
“回大人的话,小人朱大,今年二十又八,入宫当护卫已经五年时间。”
“小人当值那日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小人和翠珠也决不可能和那丢失的十万两银有丝毫关系。”
李斯伸手让他停下说话,犯人是谁之后再议,他答应了嬴政要先还账房清白。
“孙账房我问你,你往宫中送的那批是三十万两银,还是值三十万两银的金子?”
孙账房立刻回道:“是三十万两银。齐国、楚国、燕国送来的多是金子,他们的银两不多,大都是金子,现在府上剩下的都是赵国、韩国这些距离咱们秦国近的,送的也多是银子。”
孙账房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一股脑把自己所知道全盘托出,以便李斯求证。
李斯转身一拍桌子,“叭”一声脆响让人心肝一颤。
“孙账房是否清白,已经明了。”
众人小小的脑袋上浮现大大的疑惑。
“?”
只问了一个问题,一个在任何人看来都无关紧要的问题。
这案子,呃,不,这孙账房就被证明清白了?
真是离谱敲门,离谱到家了。
白大人脸上露出浓浓担忧,人是他引荐的,有功,他沾光;有过,他也得挨骂。
“这位大人,你是不是过于荒唐了些?”蔺洪开口道,“就问了他运送的是不是三十万两银,就证明了孙账房清白?”
“这般胡闹,到了大王可糊弄不过去。”
李斯看着蔺洪,反问道:“我何时说孙账房清白了?”
“嗯?你这?”蔺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语气渐渐不悦起来,“这位大人在公堂之上最好不好如此孟浪,一言一行都必须要有依据!”
李斯“啧”了一声,毫不掩饰地对蔺洪表示鄙夷:“我是说‘孙账房的清白可以被证明’,而证明的手段其实不难。”
“三十万两银所装的钱箱必是固定的,只需要问问咸阳街边的百姓或是王宫途径的护卫,推个大致钱箱数目,即可知晓是否在出政公子府门前就少了十万两。”
蔺洪皱眉,这回答漏洞百出。
“那若是足箱数,然而箱子中不少是空的,岂不是掩人耳目?”
蔺洪这么一说,得到包括咸阳令的肯定,李斯刚刚的说法有些站不住脚。
“哎,”李斯叹了口气,“未曾想能听到如此愚蠢的问题。”
蔺洪脸一红,却依旧不服气。
“我看你就是在胡编乱造,蒙骗政公子和诸位。”
李斯道:“三十万两银的钱箱,空了十万两银,那些空箱子宫中护卫在搬运的时候难道会不知晓?”
“况且我没记错,你作为主事理应开验每一钱箱,不求立即核对重量,但也不会出现空箱或是什么以石充银的荒唐事吧?”
蔺洪顿时有些难堪,但很快就找到了新的漏洞:“可孙账房要是将二十万两匀分到每只钱箱中,而后谎报三十万银又是如何?”
此言一出,蔺洪都觉得李斯已经必败无疑。
“这位大人想要在政公子面前表现,心思可以理解。”
“只是这没真本事就贸然出头,危险啊。”
“我看就是这孙账房中饱私囊,现在伪装一副无辜模样。”
“我请大人快快将真正的犯人绳之以法!”蔺洪向一边吃茶的咸阳令请求。
“此事吧……”就目前的辩论,咸阳令站在蔺洪这边,李斯的答案实在不充分,只是吧,这事大王有交代,交给嬴政处置,自己只能在边上干些抓人关人的差事。
“蠢呐。”李斯直摇头,对蔺洪一副没救的惋惜,“我原以为经过我这么点拨,你该明白了。没想到还迟迟不知晓。”
“看来秦王身边能用的人实属不多。”
蔺洪也来了火气:“再如何不堪,也比这位大人随口问一个不知所云的问题好!”
“何来不知所云?”
李斯不再卖关子,或者说认为没人能参透他的破案法门。
“各位可有喂养过鱼?”李斯扫视堂内所有人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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