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珘乖乖当了六天小棉袄,贴心得天上地下都找不出第二个这么娇软可人的小心肝。
她趁机把江容夸得只应天上有,可惜萧芸和秦正巍就是不为所动。
更过分的是秦珩,他白天不见人,深更半夜回来还非得来嘲笑她一顿,明摆着是不打算当人了。
秦珘又急又挫败,她都计划好了,只要他们肯见江容一面,必定会一扫偏见,同意这门婚事。
等明年大军班师回朝,她的婚事就可以和秦珩的一起办了,她才不会像秦珩那样拖拖拉拉!
秦珘找的机会是她乳母珍娘的祭日,珍娘祖籍江南,总想等秦珘长大了就南下,也总说人要落叶归根,然生时舍不得秦珘,临了更舍不得,去世前改愿葬在京郊。
珍娘祭日当天,秦珘一大早就出了门,萧芸和秦正巍一个无奈,一个瞪眼,却也只能白费口舌地嘱托句“早去早回”。
珍娘葬在一座矮山上,地方是秦珘挑的,朝远处眺望能看到南下的官路,绵延直至天尽头。
太久不来,矮山上又添了些新坟,珍娘的墓旁也添了一座,秦珘随意地扫了一眼,墓碑上的字行如流水,惊艳非常——
父晏清、母宋时和之墓。
海晏河清,时和岁丰。
秦珘不免联想到这八个字,天然地生出些好感,也没来由地想起了一个人——
“晏”夫人。
秦珘晃了晃脑袋,那是“严”的错音!海晏河清,严治也配!
“小姐,这香怎么多了三支?”
听到柳月的声音,秦珘回眸一看:“不是你多装了?”
“怎么可能?奴婢离老糊涂还远着呢。”
柳月一头雾水,要说有人往祭品盒子里添东西了,那也不该添香呀,况且旁的东西都没多。
秦珘和柳月面面相觑了会,没往心里去,她指了指旁边的墓:“唔……给他们吧,就当他们陪乳母的谢礼了。”
柳月迟疑了下,没有反对,只是嘟囔了声:“这墓碑上怎么除了墓主人的名字,什么都没有?”
“谁知道呢。”秦珘没所谓地回了声,直至下山也没有再在意那座新墓。
两人回城已是半下午,秦珘一进城门就停了马,贼兮兮地笑着:“柳月月——”
她眼睛还有些微红,即使在笑,眼角还是软娇娇地朝下微勾着,乖巧又惹人怜爱。
柳月微微一叹:“奴婢知道了。”
早在出府时她就知道拦不住了,何况今天这样的日子她也不想拦。
柳月领着秦珘往城东拐去,看着她遮掩不住的紧张雀跃,无奈道:“将军和夫人都要离京了,您却天天惦记着江容,不怪将军整天黑脸。”
“他们又不是第一回离京,有什么好紧张的?我都多久没见阿容啦?”
柳月欲言又止,她当然也觉得“离京”只是一件小事,但或许是这次三位将军在京里待了太久,她总感觉和以往有些不大一样。
至少以往夫人不会夜夜宿在小姐房里,将军也不会整天待在府里,不问正事,而少将军……往前有这么黏苏小姐?
柳月有种忽略了什么的心慌,但毫无头绪,是她患得患失了吧?将军府正鼎盛,再滔天的浪潮也掀之不动,有什么好慌的?
一边走神,柳月一边笔直地将秦珘带到了街尽头,停在一座宅子外。
秦珘指了指宅子,又转身指了指西北,凤眼瞪圆:“这?”
当她不分方向?满京城还有比这离将军府更远的地方?
秦珩!
“奴婢去敲门。”柳月借敲门之机压了压笑意,她就知道……少将军自求多福吧!
开门的是江义,在见到柳月身后的秦珘后,揉了揉眼,大喜道:“二小姐?您可算来了!公子等您半天了!”
秦珘一愣,也顾不上秦珩了:“阿容……在等我?”
“今日不是二小姐乳母的祭日?公子猜二小姐会来……”
江义话没说完,秦珘已经如风般冲进了宅子,江义耸了耸肩,笑眯眯地把自己和柳月关在了宅子外。
秦珘才绕过雕花照壁,步子骤然一停,院子里池边的回廊下,江容披着鹤纹氅衣,捧着暖炉,正望着一盘棋出神。
在听到声响后,他徐徐转头,幽静的目里蓦地亮起星子,一抹笑颜若昙花初绽:“来了。”
霎时之间,秦珘所有的忐忑都归于宁静,她露出个灿烂的笑,小跑过去扑到江容怀里:“阿容!”
江容顿了片刻,轻轻揽住她,缱绻道:“我还以为等不来你了。”
“才不会呢!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没用,不能去见你。”江容嗓音喑哑,手颤抖着越来越用力,“这么久不见,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他罕有这样主动,秦珘呆了下,心跳如鼓:“怎么会,我给你写信了呀。”
“见字不见人,心总是慌的。”
“那你还不给我回信。”
江容停顿了下,道:“抱歉,当差的宫人时常更换,我身份又特殊……”
他没把话挑明了,但秦珘一听就恼,她让柳月安排了传信的宫人呀!
“肯定是秦珩搞的鬼!我以为是你忙……对不起,我……”
“珘珘。”江容语气温和,“即使是少将军做的,也理所应当,终究是我无用。”
“才不是呢,是他欺负人!等我找他算账!”秦珘冷哼了声,“不提他了!走,我带你回家。”
江容握住秦珘要去推轮椅的手,轻叹了声:“你今日能来我就很高兴了。”
“我以后天天来,不对,你跟我去城西,不要住这了。”
“珘珘。”江容捏了捏秦珘的手,认真地盯着她,“我在这里很好。”
“一点都不好!”秦珘抽出手,“宅子可以过两天再换,你先跟我回家。”
江容连忙拦着秦珘:“珘珘,别任性。”
“我没有任性,我们该见父母了呀。”秦珘故作可怜地扁了扁嘴,“还是你不想娶我?”
江容一顿:“想的。”
“那我们今天见了父母,明年他们回来就能成亲了呀。”
江容微愣,眼神兀地深了下去,他郑重地将秦珘拉到身前:“有你这句话,此生足矣。但是珘珘,成亲不是儿戏,你还小……”
“我都及笄了,哪小了?你今天必须跟我回去!”
望着秦珘少了稚嫩,鲜耀更甚容颜,江容眸里凝着化不开的浓色,快一年不见,还是个不识世故,娇纵跳脱的小孩子……
“珘珘,这些天我想了很多,我的确如少将军所说,配不上你。”
江容将食指竖在秦珘唇上,堵住她的反驳,继续道:“我现下只是一介白衣,无权无势无财,还身有缺陷,和你云泥之别,更别说护你无忧。”
“和我在一起这件事,我……希望你深思熟虑。”
“阿容?”秦珘怔然地盯着江容,“是不是秦珩威胁你了?”
“不是,无关任何人,是我怕耽误你。”
秦珘鼓了鼓腮:“你别胡思乱想,我想好了才来见你的呀。”
“这是你孩子气的冲动罢了,等你再大些,或是遇到比我好百倍的人……”
江容微微难堪地避开秦珘澄澈的眼眸:“你生来荣宠,骄纵无边,我很怕你如很多人说的那样,对我是年少冲动。”
“我没有冲动!”
她喜欢了他快两年才带他回去,怎么还算是冲动呢?
秦珘注视着江容:“我已经见过许多人了,仍然只喜欢你呀,就算很久不见,也还是喜欢。”
“但你是为了胡云喜不见我,也明知严杭待你特殊,还和他纠缠,进宫也不去寻我。”江容嗓音干涩,“当初要是严杭让你离开我,你也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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