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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庸眼里露出一丝希望。

公子姚咧嘴一笑,狠狠欣赏那一点希望被踩灭在雪地里的样子:“等他主子出来,看着塞。”

“我在。”

众人回头。最角落的厢房门外有一个全身黑的少年。

他长得极俊,皮肉骨相恰到好处,一晃眼似乎秾丽得胜过雪地里灿红的梅花。然而,这张无比张扬的脸上却有一对极冷邃的眸子,黑黢黢的,深不见底。

他紧紧盯着公子姚,一步一步,不急不缓地走上前,站到他对面。

公子姚被他看得发毛,哼了声:“正好,也让这主子看看该怎么管教下人。”

身旁的宫人会意,一手掰住小太监的下巴,另一手就要把滚烫的炭往人嘴里塞!

忽然,一声响亮的拍击声响起!

黑衣少年手起掌落,直接扇了那小太监一个大耳瓜子!

谁都没想到有这一出。

小太监吴庸的脸偏到一边,然而脸上并无掌印。原来刚才那宫人捏着吴庸的脸,而那一掌刚好落在捏脸的手上。

宫人的手背立刻红肿起来,她立刻想要捂住伤口。结果另一只手中夹子一松,那块红炭跌落,滚在公子姚的脚上,将衣摆布料灼烧出刺鼻的味道。

“烫到我了!灭火,灭火!”

身后的宫人们手忙角落。公子姚四处跳脚,像一只蚂蚱似的。

“你!我要告诉陛下去。”

“下人失言,我已掌嘴教训。只不过也不知公子姚要向辛国皇帝告的是什么状?告我少拿了半盆炭,还是告您自己的宫人用炭烫您?”黑衣少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吴庸,起来。”

小太监吴庸一脸恍惚地起身。

“拿上该属于我们的炭回去。别耽误公子姚金贵的时间,让他好好想想该告什么。”

“是,是!”

少年走回去的背影似乎就能镇住场子,以至于吴庸继续从大箩筐里扒拉炭时,竟没人阻拦。

公子姚被他这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气得话都说不出,愤愤了半天,但左思右想真的找不出他的错来。

终于,他转头看向那个没拿稳夹子的宫人,狠狠抽了两个耳光:“废物!”

角落的厢房里。

吴庸的眼泪止不住打转:“对,对不起。我又失言了。”

“下个月回母国。之后说错一句话需要不止一个耳光的代价。”

“我,我错了。”吴庸将炭盆放下,“我就是太冲动。”

黑衣少年走过来,递来一瓶伤药:“敷脸。”

“我没事。本就缺伤药……”

黑衣少年的眼神和剑似的扫了过来。吴庸一愣,忽然咧嘴笑了,接下了那个小瓶子。

主子力道用的很巧,全打在烫人者的手上。他脸上只有个浅印子。

“殿下,您为什么不和辛国君说,您才是南穹国三皇子闻姚?我们来的路上,那假货调换了身份文书,甚至还买通了护送的官兵做假证。这件事要是让辛国君知道了,他肯定会看透那家伙假惺惺的皮囊。”

闻姚的母亲是南穹前王后,然而妖妃上位取而代之,甚至控制了南穹君心智。闻姚虽然仍是嫡子,却在蛇蝎后母的手下饱受欺凌。

后来,她甚至将他和另一位王族宗室子一起送到辛国当质子。

按照惯例,辛国会为王子出身的质子提供更好的条件,而宗室子出身的只能缩在原先下人住的屋子里。那宗室子不肯吃苦,母家也心疼他,于是想出了掉包计。

他们根本不怕暴露,王后或许正巴不得废后之子被糟践呢。

鸠占鹊巢还得了青眼,假货因为心底滋生的恶毒和暗爽,常常故意来找茬。今日分炭的事情,不知已经发生过多少回了。

闻姚透过窗户看向屋外,深邃的眼神中似乎有某种躁动残忍的情绪挑动,但很快压抑住了。

“我无法自证。不过住得差一些罢了。”薄唇微张,平淡地吐字,“熬过最后一月,回南穹就好。”

一个时辰后,院子里传来一阵兵甲碰撞的声音,脚步声似乎震动了地面。

一阵寒鸦从墙头纷飞,凄惨悲鸣。

窗户外传来陆续开门的声音。官兵站在院子中央,说话的声音清晰可闻。

“公子姚溺水身亡,死因不可考。贴身宫女指认,今晨一质子与公子姚发生冲突,扬言要报复。事出蹊跷,此人是谁?”

有年幼的质子心直口快:“那宫人是公报私仇,信口雌黄!早晨根本没人扬言报复……”

话还没说完就被年长的质子捂住了嘴,让他明哲保身。质子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辛国如此强大,既然敢让那么多附属国献上质子,那么就算说有个质子‘病死’,母国都不敢抱怨。只要怀疑,杀了便是。”

“辛国君这么宠爱公子姚,恐怕已经气得上头了,万一宁愿错杀也不想放过呢?”

“别慌别慌。今日上午起冲突的,不就只有一人吗?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窗户外的讨论声逐渐轻了下去。

闻姚和吴庸没有开门,在屋子里听着声响,似乎透过那层薄薄的窗纸能看到屋外众人看向自己的眼神,这眼神就足以向侍卫出卖他们。

“你们当中,有人能证明他在公子姚离开后,一直待在落辰斋没有出门吗?”

“我们做不了证。房门一关,谁能听到院子里动静呢?”

外头说话的声响完全没了。

侍卫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终于,轰的一声,孱弱的木门被一脚踢开。

冰冷的钢刀沉甸甸地压到少年的肩头,伴随着冰冷残酷的命令。

“你出来。”

忽然,院子外传来大太监吊着嗓子的呼喊。

比乌鸦尖细数倍的声音喊道:“陛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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