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阑现在只想知道,到底哪一个质子才是真男主。
然而宫人们却被吓得大气不敢出。辛国君总是慵懒自在、不紧不慢的,今日竟连步辇都等不及,提着衣摆急匆匆地奔向落辰斋,恐怕真的气得不轻。
钟阑刚踏入落辰斋,侍卫们心领神会,立刻把那个少年押送上来。
“陛下,公子姚的贴身宫女指认质子闻如赫出言报复。并无质子为其作证并无外出。臣以为,此子恐与溺水案有关。”
“稍后再……”钟阑本来对凶手并无兴趣,然而在看清少年脸的瞬间,他思绪慢了半拍——原文所说的绝色妖冶莫过于此。
这绝不是在原著里没有名字的脸。
先前,他只要遇到其他质子公子姚就吃醋。十几岁的少年半年就可换一个样子,因此他一直不知道后宫里有人出落成了这样。
就在钟阑震惊的同时,皇宫侍卫十分威严地按住少年的肩膀,恶狠狠地把少年的头往冰冷的雪地压:“跪下!”
他面无表情,既无委屈,也无慌张。微微上挑的眼尾绷直,仿佛在压抑心里的躁动,只给钟阑留下毫无生机的冷意,像是戈壁荒漠中坚硬却易脆的死木,被巨大的力量硬生生绷断、折弯。
钟阑一个激灵:“别跪!”
少年被硬生生架住了,膝盖离雪地只剩几寸。
钟阑重重吐出一口气。他记得原著里有个设定,男主幼年受尽屈辱,因此长大后把所有自己跪过人的膝盖骨都挖了出来。
虽然还不确定,但他现在无比谨慎,看谁都像真男主。
“你们先放开他。”
宫人们面面相觑,不敢多言。
钟阑克制住自己满腔急切,尽量平和地走向少年。
根据原文描述,男主耳垂上有颗褐痣。
公子姚耳垂上有痣,且身份文书对的上,因此三年前他没多想。
可若还有另一名质子耳垂有痣,且故意调换了文书呢?
在所有人莫名其妙的疑惑眼光中,钟阑走到少年身前,抬手撩起他鬓边的长发。
他看到少年警惕且疑惑的眼神,感受到少年笔直刚毅的身躯不受控制的轻微颤抖。
光滑温暖的指腹划过被冻得微微泛红的耳缘,极其轻柔地触碰到耳垂——
那是一颗让钟阑心跳骤停的小痣。
正在这时,一个刺耳的女声在人群后面响起。
许是那公报私仇的宫女见钟阑没怪罪的意思,要添把柴火,于是哭哭啼啼,言辞恳切:“陛下,就是这人扬言要报复我们公子!奴婢斗胆,请陛下为公子做主啊!”
这句话似巨石砸入水面,将场面瞬间搅乱了。
忽然,少年眼神骤变,仿佛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孤狼,似一柄利刃从寒光中出鞘,猛然抬手抓住钟阑的手,一个转身跨到他身旁。
一把削果子的小刀准确贴上钟阑的喉咙。
“护驾!护驾!”
“大胆凶徒,杀害公子姚后竟又挟持陛下!”
钟阑找到真男主的喜悦还来不及消退,喉结就抵上一片锋利。
少年长得与他差不多高,身形虽瘦削却有力,滚烫的胸膛贴在他身后,透过厚实的棉衣都能感受到体温。
“你们再过来,我就杀了他。”
“公子,公子息怒。你先放开陛下。”大太监劝说,“弑君之罪,你担待不起。”
“我一退再退,却无处可退。你们既认定我杀了公子姚,我本就无活路可走。”他的语气冰冷,却在句末带上了笑意,仿佛想到了极为有趣的事情,“左右都是担待不起的。”
大太监在大冬天里满头大汗:“你仔细想想,自己的母国,自己的亲人。”
“甚妙甚妙,”他说着说着笑了起来,仿佛见到了极为有趣的事情,“他们把我送来为质,却因我获洪水滔天。”
妈的,疯子。
院子里众人都在暗骂,一时竟无言以对。
闻姚的手猛地收紧,捏稳这一小片刀片,在钟阑脖子上留下浅浅的印子,然后一丝鲜红的血液顺着雪白的脖颈一路蜿蜒向下,染红了衣领。
一片惊呼,众人被吓得眼睛瞪大,生怕刀片再深。
少年将唇贴到钟阑耳旁,用走投无路后的笑意问:“陛下,我该怎么放过你?”
“朕相信你不是凶手。”
“是吗?”少年残忍却清醒地冷笑,“可我倒觉得,放开你后,你会换一套说辞。”
其实以钟阑的实力,若他想,可以在闻姚反应过来之前拧断他的手臂。但他刚才忽然有了一个奇妙的念头。
钟阑极轻地笑了声。他的后背抵着少年的胸膛,笑意伴随着轻微的抽动。
闻姚的肌肉紧绷地抽紧。
薄唇轻启,像哄小孩似的:“既然你不信,朕可以再给你两个选择。”
“有何选择?”
“其一,杀了朕,死于侍卫乱剑。”钟阑温吞吞地说,“其二……”
他故意拉长语调,无比简单而慵懒。
“其二,朕可以配合你,挟持朕自己。”
众人:“?”
还没等闻姚质疑,钟阑干脆地让侍卫退下,也让太监们去把自己居住的升云殿收拾出来,为劫匪闻姚提供休息场所。
闻姚沉声:“你觉得,我会信?”
钟阑耸耸肩。
隐约的,闻姚竟然感觉钟阑在自己往他的刀片上撞,避免被“挟持失败”。
“……”
一炷香后,钟阑被歹徒“挟持”,回到了升云殿。一路上,他无视旁边无数急切的侍卫禁军的救援信号,铁了心教闻姚如何绑架一国之君。
终于,两人到了升云殿内。钟阑:“你们都下去吧。”
“陛,陛下,怎可留您与恶徒两人在殿内?”
“你们若是不遵,可就惹恼了恶徒,这是要陷朕于不利吗?”钟阑转头看向闻姚,“是吧?”
闻姚:“……对。”
大门终于被关上了,室内只点了几只蜡烛,昏暗不明。
“你在卖什么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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