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泛起鱼肚白,闻姚就把钟阑叫醒了。
清晨,吴庸被派来传话,马车正停在南湘门外等着他。
从升云殿到南湘门的路上空无一人,只有呼啸的寒风与未扫的积雪。但他们知道,看不到的地方必定已重军部署。
钟阑被闻姚的剑抵着脖子,在雪地里一步一滑。
在钟阑第十次险些摔倒之后,闻姚终于忍不住:“你快把我袖子扯下来了。”
钟阑心虚地瞥了眼他,抬手帮他掖上衣领。
忽然,一声破空!
闻姚转身挥剑,直接将箭劈开:“救兵?”
又是无数声弓弦声响起!快箭如雨,密密麻麻从天上铺天盖地而来。
闻姚没有犹豫,一把将他推向宫墙下。两人的退后方向异常一致,不过闻姚是边挥剑边退,而钟阑是直接在雪地上滚了一圈,滚进宫墙底下的死角。
几乎在他们躲进死角的同时,四五十支最上等的利箭如插豆腐侧入地面,几乎没有落脚之地。如果晚了半步,两人恐怕已经成刺猬了。
闻姚的表情不佳:“这样放箭,不怕把你一起射死?”
钟阑反问:“你觉得他们这阵势是来救朕的吗?”
“宫墙另一边即南衙禁军军营,若不是来救你的,南衙禁军会让这么多弓箭手占据皇宫外的重要高地?”
钟阑轻轻耸肩。闻姚见状忽地停下话语,明白过来,这可能是辛国的家事。
“别猜了,想杀朕的是恒泽公,朕之胞弟。”钟阑轻笑一声,“恒泽公大概已经打着救驾旗号获得了南衙禁军的掌控权,将自己的私军掺入部署。若朕在被劫持的时候,‘不小心’死于流箭或是愤怒绑匪的报复,他就能一边假惺惺地哀悼朕,一边继承国君之位了。”
忽然,墙角处传来兵甲碰撞的声音。
“陛下,臣等救驾来迟。”
“陛下,您在哪儿?”
钟阑望着闻姚铁黑的脸色,吹了下口哨:“你猜,这些‘救驾’的高手见到朕的时候会不会一剑捅入朕的胸膛,然后把事情栽在你头上,说你撕票了?”
闻姚回头,看着钟阑那双无辜的大眼睛,面部肌肉紧绷。
只有钟阑活着,不论恒泽公有多不愿意,都不能露出狼子野心,只能放他们走。谁能想到,现在唯一需要、也是唯一会保护钟阑的,竟是他这个劫匪。
“陛下在这儿!”
第一名侍卫高手走过转角,发现了他们。
闻姚一把抱起没有筋骨的钟阑,纵深一跃,踢开宫墙旁下人屋子的窗户,将他塞了进去。然后自己跳出窗户迎战侍卫:“别露头,等我。”
钟阑乖巧地躲在屋子角落。
兵戈相碰,惊呼叫喊。一墙之隔的宫墙步道上正在上演激烈残酷的贴身肉搏。闻姚正是少年血性最强的年纪,按照原著描写,他在来当质子前,也是从小习武的。
质子三年,他虽然没有老师教,但却没有荒废每日练习。
钟阑挪到窗户视线的死角,慢慢站起来,揉了揉手脚:“果真,这才是男主心性啊。”
这间屋子的另一边传来脚步声。
忽然,薄薄的木门打开,一打算侧面包抄的侍卫探头进来,忽然狂喜。
“陛下在……”
他的话语还没来得及出口,瞳孔紧缩,脖子与身体直接像是折断的树枝,断裂出不可能的角度。
他瞪大眼睛,怎么都不会相信,辛国有名的废物花瓶皇帝竟然突然穿过大半个屋子出现在自己面前,单手拧断了脖子。
钟阑垂手,看着侍卫倒下。当剑柄划过弧度、出现在手边的时候,他恰好握住,轻轻松松地从死人手里抽出剑。
他的手腕仿佛没有半点力气,却轻松地甩出了剑花。
他一边懒洋洋地甩着剑,一边转身看向窗外的激战:“还是得帮他一把。”
拜托啊男主,你可千万不能死,不然我的退休生活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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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姚砍断了第四名高手的右腿。
护身剑断了。
步道上,四名在地上高手在地上蠕动。他一手握着断剑,另一手扶住朱墙,激烈地咳嗽起来,喉咙里翻涌着血气。
恒泽公不可能只派出四人包围他们。必定有更多高手埋伏在不远处。
几乎下意识地,他看向旁边那间屋子:“快出来,我们要趁他们还没来赶紧走。”
并没有回声。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慢慢降临在他头顶上,然而却似并不来自于对生存的担忧。
他的嗓音带着微妙、不受控制的颤抖,像是在害怕什么:“陛下?”
钟阑永远上扬着的音调并未出现。此时,闻姚才发觉这周围似乎静过头了。
他忍着疼痛,纵身跃入那间屋子,发现里面并没有人。
一阵轻微的金属碰撞声传入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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