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两天里,钟阑都在为挽回自己的废物人设做艰苦卓绝的斗争,可大臣们像是认定了他是在藏拙。
最后,迫不得已的钟阑只好沉着脸来找闻姚。
偏殿门前铺着一层浅浅的雪花,屋内,一盏暖炉飘出袅袅热烟。
闻姚正在温习功课,眼光忽闪轻抬,看到钟阑气哄哄的身影,温和地问:“陛下有烦心事?”
“大臣们因为庆功式误会朕,”钟阑坐到他旁边,顺手端起茶杯,“得想办法。”
闻姚沉吟片刻:“臣有何可效劳的?”
钟阑摸着下巴,眯眼沉思,忽然,一丝豁然的愉悦绕上好看的眉眼:“你说,朕要是宠美人不顾江山,会不会是个合格的昏君?”
闻姚:“?”
“临时也找不到别的美人了,你会帮朕的吧?”钟阑仿佛确信了,一把拉过闻姚的手,“等会儿有军部例会,朕就带你一起去。别的国君再宠爱美人,也不会让其上政堂。”
闻姚仿佛被钟阑的想法惊呆了,点了点头,然而等钟阑转身,他却眯起眼,轻舔嘴角。
祸国妖妃的角色。
果真,当闻姚跟在钟阑身后进入军部例会,大臣们的脸刷地扯了下来。
钟阑忽然停步,转身,在众目睽睽下牵住闻姚的手:“小心别绊着了。”
闻姚亲昵地顺着那只手,将钟阑的胳膊揽进怀里:“陛下也是。”
大臣们被刺激得抖了一抖,正想行礼,忽然瞥见闻姚的眼光。
闻姚在钟阑看不见的角度,锐利地扫视了他们一圈,仿佛在警告他们不许扫钟阑的兴。他天生带着上位者的压迫,那种从阴暗出培育出的锋利让大臣们心里一跳,半句话都说不出。
“你坐那儿。”
闻姚变脸似的,春风拂面:“谢陛下。”
大臣:“……”
礼节刚过,大臣正准备议事,忽然传信的侍卫紧急进殿:“陛下镇关候信使在前殿候着呢,出大事了。”
众人面面相觑,赶紧跟在钟阑身后。
升云殿前殿,炭火将厅堂灼烧得炙热滚烫。
信使跪在地上,脸色却仍是一片冻白。
他见钟阑进殿,赶紧双手呈上信封:“陛下,北方遭受百年难遇的暴风雪,镇关军有难。”
钟阑展信,快速扫过上面的文字。
一方面是军营燃料短缺、临时运送物资来不及,镇关军驻守原地恐怕会有大规模冻伤冻亡;另一边,北方燕国虎视眈眈,若军队向城市后退寻求掩蔽,擅长雪地作战的燕国必定会突袭。
跟着一同过来的户部尚书语气沉重:“启禀陛下,此次暴雪前所未有,北方通道瘫痪,要从仓库调火油北上至少需要十天。镇远侯恐等不及补给到达的那天。”
钟阑放下信,眉头微蹙,神色飘忽。
其实类似的事情有先例可循的,无外乎放弃一小部分边缘军队,尽可能让燃料保证精锐部队使用,拖到补给到达。
但……
一直沉默不言的兵部尚书捕捉到钟阑神色里的纠结,沉声道:“燕国为雪原,必定早有准备。一旦镇关军撤退,北原五城便袒露于燕国眼下。陛下,万万不可撤退啊。”
兵部侍郎随着他一起拜了下去:“陛下,臣等相信最精锐的战士们能撑到补给到达。”
钟阑身着温暖的貂裘,精致的下巴埋在皮草中,精致、温和,但却忽然给人无比安定的信任感。他转头看向窗外,升云殿内温暖燥热,一墙之隔外却冰雪无情。
他轻叹,热气绕过贝齿:“不能放弃边缘供养精锐。”
“陛下三思!不可撤退啊!”他们的心都凉了半截。
前段时日他们以为辛国君是在扮猪吃老虎,在这样重大的决定上必定不会装糊涂;他们怎么都想不到,辛国君的妇人之仁竟是真的!
“时间足够了。”
所有人都疑惑地抬头,就连闻姚也神色深沉望着钟阑。
钟阑:“从军储仓库调运物资需要十天,但从最北的雪城到军营只需一天,即使路况不好,两日也能到了,根据信上所言,镇关军刚好能撑到那时候。”
户部尚书疑惑:“可雪城非常小,既无驻军,也无仓库,调什么呢?”
“命城守动员百姓捐火油,每一笔火油账事后以市价支付。”
各位大臣却露出极为不赞同的神色。自从诸国分裂交战,每个国家都在穷兵黩武,征兵与徭役更是严厉残酷,这也使官民关系十分紧张。每次官兵的马蹄声还未清晰,巷子里已经跑得一个人都不剩了。
“那些刁民并无善心,怎会心甘情愿的交出火油?光是城防军去搜刮也是杯水车薪,更是拖慢时间……”
“停。”钟阑将那封信卷成筒,像根棍子似的指着他们。
“朕这三年采用了什么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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