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休养生息。”
所以被人说是妇人之仁,毕竟全天下似乎只有辛国在休养生息。
“朕这几年,唯二用酷刑的是什么罪?”
“贪污与渎职。”
他甚至因此处理了很多压迫百姓的名将,让人笑话不顾大局、因小失大。
钟阑笑着反问:“既然如此,百姓还会躲着官兵、怕被抓壮丁吗?若镇关军撤退,雪城将是燕国侵略首当其冲的对象,百姓知道镇关军是抵御在前的屏障,又怎会不愿意呢?”
大臣们面面相觑。
钟阑冷笑着哼了声,语气严厉:“分为两路。一路从仓库调燃料北上;第二路信使速速去雪城传旨,收火油救急。”
“遵命!”
诸位大臣各自退下去忙碌了,只余闻姚坐在钟阑手边。
“陛下。”
钟阑正松下架子、喝茶压惊,热气缭绕在鼻尖,连语气都自傲且慵懒:“嗯?”
闻姚笑了声,然后平淡正经道:“您忘了?自己得不会这些事情。今天,臣这祸国妖妃好像又没派上用场。”
钟阑捧茶杯的手停在半空:“……”
大意了。
两日后传来消息,雪城的百姓不仅异常配合,甚至争先恐后地排队,有的富庶之家甚至不登记名字,将东西纯当送于镇关军的了。
兵部尚书来汇报喜讯的时候,无比欣喜,汇报完之后仍很激动:“陛下,臣等未想到先前……”
钟阑瞪大眼睛,神色惊恐:“停,别说了!”
“……没有意会陛下高深的决策。”他后半句话没能及时刹车,倒了出来。
钟阑:“……”
“陛下圣明!”兵部尚书左右为难,最后还是重重跪拜,忙不迭溜了。
排队进来等着汇报的户部尚书看到他退下的样子,一脸莫名其妙,转头看向钟阑:“拜见陛下……”
钟阑:“停,说重点。”
“……陛下的圣明古来少有。”
钟阑:“……”
-
天色渐晚,北方的冷气几经削弱,南下盘旋,将雪花刮得又细又乱,仿佛一层冷纱。
闻姚穿着暗红鎏金的裘袄,领口翻着绒毛白边,将人暖和地包裹在雪丝间。他提着宫灯,吴庸在他身后拎着书盒,一路从书院回来。
风太大,雪太乱,伞几乎没用,两人像在乱流里漫步,慢慢地一步接一步。
吴庸一边走一边暗笑:“若不是下午陛下拉着您哭着发牢骚,估计您也不会因为迟到被教书先生罚抄到这么晚了。”
闻姚眼神澄净,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
吴庸自顾自嘟囔:“要我说,这辛国君也是个妙人儿,他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个昏君似的,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闻姚小声,似乎在对自己说:“我看不透他。”
他想到下午,钟阑又气又恼地在自己耳边嘀咕:“朕一定得发挥国君的权力。以后所有人都只能说陛下昏庸,决不能说陛下圣明。这必将成为最昏庸的决定!”
嘴角的笑意终于化成一声忍不住的轻笑:“但,看不透又何妨。”
两人走到廊檐下收了伞。今日的风声太大,值守的小宫女们未注意到两人回来,在不远处正凑成一团闲聊嚼耳根子。
吴庸正打算清清嗓子提醒她们迎接。然而闻姚拦下来了:“直接进去吧。”
两人正打算推门,小宫女们的话滑溜地穿过寒风,穿入耳朵。
“这肯定是真的!我先前在公子姚宫里当差过,一定没看错!”
闻姚猛然出手,抓住吴庸推门的手,屏气凝神。
吴庸:“?”
闻姚面无表情,神情专注,听得越来越清晰。
“公子姚就喜欢暗红鎏金的袍子,这回陛下赐给闻公子的也都是这样的纹样。”
“还有这偏殿的装饰,陛下也是让人按着公子姚的屋子来布置的。”
“闻公子受宠本就奇怪。陛下先前还对公子姚如此宠爱,难道一夜之间就会换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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