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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自己投票归投票,盛恕还是老老实实整合了一下原身关于秦羽迟的记忆,好了解自己的对手。

这位校射箭队的队长其实比盛忠所说的还要厉害一点。

他从十三岁开始学射箭,一路请着从国家队退下来的教练私人辅导,本人又有天赋,现在的水平在业余选手里也算顶尖了,拿过大大小小的奖项。

对手的履历漂亮得很,实力也没有掺水,但盛恕并不觉得自己会输。

在他们目前这个水平,决定胜负的因素很多。

经验、控弓水平与心理素质都在其中,而盛恕自信他不会落了下风。

只要在比赛前能够把体能锻炼上来,让自己足以稳稳拉开磅数更高的弓,参加室外三十米的比赛,胜利的天平就会倒向他这一边。

他没时间耽搁,趁着今天是周日,整个下午都在训练自己的核心肌肉。

盛恕对于这套训练的方法已经烂熟于心。

在患病的那十年里,科技飞速地进步着,体育训练的方式也日新月异,越来越多新的科技被用到了运动训练中。比如说在盛恕确诊两年以后,EMG手段就已经被用来检测运动员运动时的肌肉状况。

盛恕虽然不想再碰射箭,但由于各种原因,总能看到相关的信息。

他躺在病床上,不情不愿的,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模拟新式的训练。

到了现在,他终于能将一切重新付诸于实践。

也是因此,虽然自己没有意识到,但盛恕训练时其实兴奋得很,完全不知疲惫,练完之后才感觉浑身上下又和灌了铅一样,一动都不想动。

他拖着沉重的身子又去冲了个澡,然后一头栽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可惜这一觉并不安稳。

他梦见了在医院见到的那个患病的年轻人,但再看过去时,那似乎又是自己的脸。

盛恕从梦中惊醒,出了一头冷汗。

他看着低矮破旧的天花板,明明很想尽快入睡,脑子却异常清醒。

盛恕很多时候都把患病的日子模糊地称为“那十年”,对细节避而不谈。

但在遇到刺激之后,那些不堪的画面就会突兀地在脑子里出现,让人毫无办法。

盛恕确诊是在三月份,有点倒春寒。盛恕讨厌这种天气,一边盼着夏天,一边盼着奥运。

结果他先等到的,是教练语气沉痛地对他说出一个有些陌生的医学名词。

他当时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后来,在那一箭脱靶而出,在清醒的灵魂一点一点被自己的肢体束缚住的时候,盛恕才终于明白。

——这一场寒冬永远不会过去了。

他只能花一辈子,去等一个遥遥无期的夏天。

盛恕掐了自己一把,当痛感从腿上传来,终于相信现在健康的自己才是真实的那个。

和他那里不同,在这个世界里,将要入夏了。

但他竟依然觉得冷。

他趿拉着拖鞋起身喝水,可等他再关上灯,躺在床上的时候依然怎么都睡不着。

不接触有刺激性的人或物,他确信自己能平静地生活,可是一旦遇到了,人就开始不正常起来。

症状轻微些的如弓和箭,重一点的有相机的闪光灯、也有今天直观地看到的那位病人。

盛恕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还带着湿意的头发坐起来。

这才是穿越过来的第几天就做噩梦了?这日子过得也太操蛋了。

他本来想写点什么,但是一拿起笔又觉得矫情——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思来想去,他最后打开了手机,不知道搜些什么,还是下意识打了“射箭”两个字出来,搜出来一个论坛。

盛恕:……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深吸一口气,认命地去看论坛。

论坛里的主要内容都是射箭相关,既有初学者的问题,也有看得出水平很高的人在提问。

盛恕反正也睡不着觉,随便给自己roll了一个ID,在不少帖子下面都回答了问题。

虽然时间已经很晚,但论坛里有的是夜猫子,都看见一个ID是“Per aspera”的人半夜连着回复了一堆技术帖子,质量都很高,就是语气实在有点欠,看着让人禁不住拳头痒痒。

于是在盛恕回答完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后,就在论坛上看见了一个高高飘着的新帖子。

“不懂就问,Per aspera是哪来的新人,狂成这个样子?”

下面还有不少回复附和,楼很快盖了起来。

盛恕挑了挑眉,划过这些回复,最后@了一个号称水平能吊打他的人。

Per aspera:[@11 箭坛传说大半夜了才开始构思晚上做什么梦是不是有点晚?真是普通又自信。凭本事说话,有能耐线下比一场,我就用五百一把的神弓,先让你十环,敢来吗?]

短短一句话,嘲讽值已经拉满。

话题中心的人出来回复,全楼里的吃瓜群众都开始疯狂跟帖,希望11L真能和盛恕比一场,让这家伙消停一点。

但盛恕回复完就退出了论坛,没再管这些回复了什么。

一场噩梦把困意都消耗完了,回答了几个有意思的问题之后他越发清醒,更加睡不着觉,干脆掏出手机选了上届奥运会的决赛看。

射箭的竞技性很强,只不过在场外看的时候,并没有球类运动那么激烈,也不太能抓住观众的眼球。

即使奥运赛场上选手射出的每一箭都有计时,但在经过转播之后,似乎也少了其中的紧迫。

站在场上的两个人只是不断重复着拉弓、瞄准、撒放的动作。

比赛分成几轮,每一轮共射三支箭。三箭总环数高的选手记两分,如果平局则记一分,率先达到六分的人就能获得这一场的胜利,从四分之一决赛晋级为半决赛,再从半决赛到决赛。

最后,决出那个唯一的冠军。

而败者只能离开。

盛恕答应秦羽迟的这场射箭赌约,除了交替发射的顺序有所不同外,用的是和奥运会决赛一样的规则。

十几支箭,谁射得最精准到位,谁就是最后的赢家。

而对盛恕来说,这场比赛还直接关系到他以后的吃穿住行。

万一输了,就是真·吃土少年了!可能还要为了生计把自己的弓二手卖掉……

不行,之前想好了,绝对不能卖弓!

盛恕试想了一下,满脸写着拒绝,心情也奇异般地平复了一些。

为了不被生活逼到卖弓,盛同学决定牺牲伤春悲秋时间,早点睡觉,明天好起来练习。起码在最后射箭的这段日子里,不辜负一直爱着的运动吧。

他做了几个深呼吸,利落地关上灯躺回床上。

当他准备关上手机屏幕时,赛场上属于华国的运动健儿正一箭射中十环,从蝉联数届冠军的对手手中,赢下了奥运金牌。

国旗在他身后飘起,解说欢呼着新晋冠军的名字。

季明煦。

盛恕对这个名字非常熟悉,在上辈子时,他认识的人几次冲击奥运金牌却没有成功。

也不知道穿越之后那边怎么样了,他能不能在下一届奥运中成功圆梦。

但在这里能看见“季明煦”夺冠,也算是一件喜事吧。

盛恕在心底吧这个名字默念了一遍,然后按灭手机屏幕,重新入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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