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中的月考总是搞阵势很大,放在周末,一人一桌,一间教室坐30人,按七七八八格式摆,课桌要倒过来,贴考号,同学们课桌里的东西清空,一切按高考标准来。
所以,每次挪书都很麻烦,不过今年开始走廊尽头拉来了柜子,人手一个,月考前,柜子前挤满人,一个楼层哪个班级的都有。
“嗨,准备的怎么样?”张晓蔷非常自然地问起魏清越,男生正弯腰塞书本,他东西最少,一个柜子放不满,“老样子。”
女生对他的胜负欲一直很强烈,有时候,确实会压他一头,魏清越从没放心上,他看张晓蔷柜子塞满,还一堆东西没放,指着自己柜子说,“可以放我这里。”
“好啊,谢啦!”张晓蔷毫不客气把东西递了过去,魏清越皱眉,“你们女生就是麻烦,这都什么?”他接过一个黑色塑料袋。
“不告诉你!”张晓蔷这话突然娇嗔,很小女生的感觉,魏清越习惯她一副知心姐姐的样子,深深看她一眼,很锋锐,张晓蔷就有点不自然了,说,“干嘛这么盯着我?”
“你刚才说话怪怪的。”魏清越直言。
黑色塑料袋里面放着姨妈巾卫生纸等用品,女孩子的秘密,张晓蔷无奈地耸耸肩,说:“你真是一点都不了解女生的心思。”
魏清越对这个话题毫无兴趣,话都没接,他为什么要了解女生的心思?
远远看上去,两人很亲密。
江渡本来要往这边送书,看到这一幕,脚步不由放慢,窗口那,涌入了风,一阵又一阵,有凉凉的东西灌进心口。
女生不由抱紧怀中书本,默默看着两个优等生在神色自若地说话。张晓蔷永远那么自信,露着一口小白牙,而且,她敢看着魏清越的眼睛,魏清越似乎跟她很熟很熟,江渡觉得心里某个地方在冒又酸又苦的小泡泡。
如果我有张晓蔷那么棒的成绩该多好,这样,两人似乎对话的高度都会更平等些。
一直等到两人离开,她才走上前,站定后,悄悄看了眼魏清越的柜子,上面,贴着他手写的名字,是他的笔迹,和那张草稿纸上的一样,上回问的题目她差点都想裱起来。
女生看着“魏清越”三个字,脸上是有点忧伤的表情,其实,也就三个字而已,但已经是山长水阔之远。
那封不会有回音的信,曾让她在遇见他的那一瞬突然记起,尴尬到想死,但此刻,又分明变成了另一种心情:只能这样了。
不这样,他即使回信,我也没勇气承认那是我喜欢你。
但我可以看到他的柜子、名字、我和他说过话,不出意外,我周一升旗也可以看到他,我和他走过一样的路,看过相同的风景,甚至,可能仰望过同一角天空……江渡温暖而疲倦地想到这点,打起了精神。
这次月考,不仅仅是学生紧张,老师们也很期待摸一摸学生的底。
教室里,张晓蔷在认真贴考场表,刚弄好,哗啦一群人挤过去。王京京在那叫着“别挤啦,哎,挤死人啦!”其实,她比谁挤的都起劲。
林海洋也很高,早瞧见了,开始恶作剧敲王京京的大脑门,忒清脆了点,他说:“挤挤挤,还挤啥,你在本班考,不跟魏清越一个班,死心吧!”
王京京捂着脑门,快气死:“你烦不烦!”
“哎,哎,你跟我一个班,王京京,咱俩还前后位呢!我看咱俩还挺有缘的!”林海洋真是贱死了啊。
所以,王京京不停追着他打:“去死!林海洋你去外太空吃大便吧!”
大家就在那笑,好像女生喜欢魏清越这个事太寻常了,寻常到,谁都可以肆无忌惮明目张胆地宣之于口。毕竟,喜欢最优秀最英俊的男孩子,是多么天经地义不必害羞的一件事。
可对于江渡来说,不是,他是不可说,他是她一个人的等待戈多。
我是个俗气的人,喜欢上了大家都很喜欢的人,江渡多么希望自己会去注意到别的男孩子。他没那么聪明,也没那么特别,但他是个很可爱有趣的男孩子……不不不,她还是感激遇见魏清越,他可以让一颗心变得异常鲜活,他可以让整个梅中色彩斑斓,因为他在,所有的苦读也变得充实而快乐,所有的残缺,也都变得完满。
刺啦一声,江渡回神,原来是王京京把林海洋的校服拉链拽坏了,两人都一愣,王京京理不直气很壮地抢说:“谁让你欠扁的!”
“啧,”林海洋显然不当回事儿,“你这么凶,以后找不到男朋友!”
“关你屁事,轮不到你操心,臭狗屎!”
两人是冤家,没有一天不骂架的,江渡告诉林海洋:“我外婆会缝,你给我吧,我让外婆给你缝好再还你。”
“看看人家江渡!”林海洋最爱讲这句,王京京又跳着去砸他肩膀。
这次月考,江渡被分到五班考试,走廊里,有人在聊天,有人在翻书,她默默来到栏杆前,书搭上面,背了会古诗词和文言文。
后来,老师让大家去厕所进教室。
考场混的乱七八糟,许多人都是外班的,江渡根本不认识。从厕所回来,前面男生转身问她成绩怎么样,男生是那种高价生,梅中混日子的学生很少,这男生就是其中一个。
江渡不好意思摇摇头:“我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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