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笔录出来,天色已经暗了。
他们出去后,正巧撞到姗姗来迟的张谈,不知是不是天色的原因,张谈一瘸一拐的,双腿拖着,面如土色,看起来比之前还严重,可能还没剩下半口气。
见到林深远出来,活死人似的张谈如遭点击,骤然抽搐起来,嘴里求救着:“救、救命!”
警察按住他:“少嚷嚷,快去做笔录!”
“我认!我都认!求求你们一定要多关我几天!我一出去他们就会揍死我!”
张谈扑通一声跪下来,涕泗横流。
警察淡定地把人拎进去,现在的社会青年啊,总以为做事不用承担责任,撞到社会主义的墙了才知道轻重。
林深远一头雾水,转向旁边的祈时钦,他正端详着车上的罚单:违规停车。
“你……”林深远张口。
“上车。”祈时钦说。
林深远的衣服都烘干了,身上还穿着祈时钦的大衣,他委婉道:“我可以自己打车。”
祈时钦没说话,只是把罚单揉成一团,丢进了车里。
他站在灯光下,衬衫微微开着,第一颗扣子不见了。
“你衣服扣子掉了。”林深远想是不是打架时弄掉了。
祈时钦扯了扯嘴皮:“我扔了。”
林深远忽然想起夏以鸣和他说过,祈时钦每件衬衫的第一颗扣子都没有,像是一种仪式感。
那是有原因的。
他们的命运,也是因为一颗扣子,而纠缠在了一起。
记忆忽然杀来。
……
……
夏日骄阳热烈。
较浅色的云翳低垂在天边,聚拢出一轮灿烂的斜阳。
讲台上正点着名:“罗纬?”
“到。”
“贺轩龙?”
“在。”
“林深远?”
“……”
一片沉默。
班主任皱着眉,前两天林深远还因为抽烟被记过,如今又缺勤了。他狠狠在花名册上划了一道,和巡逻警一样出去逮人了。
“在数学中,二次函数最高次必须为二次,其表示形式为y=ax2+bx+c……”
讲课声响起,悠长的日光中,祈时钦从纸里抬头,别过头看向窗外。
篮球场斜对着这栋楼,阳光倾洒在红色的塑胶上。
依稀可见一个人影在扒拉着什么。
林深远蹲麻了腿,身上湿答答的,衣服被淋透了,贴在身上。
终于,他在球场的角落里找到那颗扣子。
白色的珍珠贝,俨然就是祈时钦掉落的那枚。
今天祈时钦又穿了那件衬衫,领口敞开着,惹来了议论声:“好帅!”
祈时钦的喉结分明,锁骨性感,光是站在那里便十分惹人注目。
他碰上林深远时,幽深的眼中投来光,在暗示他说的那句话——
——现在,弄哭好学生成了我的业余爱好。
林深远:“……”
他想起上课提问,祈时钦被点到,还会状似谦虚地把机会让给林深远。
最难的那道题。
林深远:……我谢你全家。
这些倒也还好,但得罪了渝中一哥,他感觉自己也有些衰,比如刚才他在地上好端端走着,忽然天降一桶水,淋了他一身。
楼上的学妹目瞪口呆,忙喊着“对不起”,就弃桶而逃。
这让林深远觉得,他肯定是招惹了衰神。
肯定是那颗扣子的错。
林深远顶着湿发湿衣,来篮球场捡扣子,眼快花的时候总算是找到了。
他捏着纽扣,默默地等到下课,学生从班级出来,去操场上体育课,他才赶过去。
更衣间里,祈时钦站在衣柜前,解开纽扣要换衣服。
林深远走进去,一言不发地抬起手。
那颗珍珠贝扣在他掌心。
祈时钦瞥了一眼:“有事?”
林深远:“这是你的,纽扣。”
“你下海去龙宫找的?”祈时钦扫过他一身狼狈的水迹。
“……”林深远别过头,“上楼时被高二的学妹淋到了。”
“干脆就旷了课?”
“你要不要扣子?”
“别以为这就可以既往不咎。”
祈时钦关上柜门,眉眼清俊,眼角的红痕只余下一点点漫不经心的残迹。
林深远看着有些心虚:“……你之前请假,是不是眼睛疼?”
“呵。”
祈时钦轻笑。
“现在问,是不是太晚了?”
他扣上衣服,锁了柜门走出更衣室:“跟我来。”
他走出更衣室,去了体育馆的室内游泳池,这里的水四季恒温,每天祈时钦都会过来游泳。
林深远看他按了掌纹,刷开泳游池,也没和老师说一声,狐疑道:“你怎么能进来?”
祈时钦瞥了他湿答答的衣服:“脱了。”
林深远:“……”
林深远:“……我不会游泳。”
祈时钦哦了一声,勾起了唇。
林深远有不好的预感。
祈时钦:“我说过会让你哭吧?”
林深远:“……”
记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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