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赵有财把一个微微渗油的黄纸包递给了赵军,然后他脱下身上外套就往东屋走去。
赵军跟着赵有才进了东屋,两个妹妹就围了过来,赵军把纸包给了赵虹,赵虹解开绳子,打开黄纸,只见里面整齐码着一块一块的炉果。
赵虹、赵娜一人抓起一块就咬,刚挂完衣服的赵有才走过来,伸出左手,用食指蘸起小女儿吃掉落的炉果渣,随手就放进了嘴里。
“爸,你也吃一块呗。”赵军把散开的纸包往外挪了挪,对赵有财说道。
“我这么大人了,吃它干啥?你们哥仨吃吧。”赵有财说着,就上了炕,搬着屁股往里面挪去。
这时,王美兰一手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进来,赵军赶忙出去,从外屋拿了酒瓶和酒杯回来。
“爸,今天咱家伙食硬,你喝两口。”
“呵!”看着一副狗腿子模样的赵军,赵有财皮笑肉不笑地呵了一声,道:“你小子是不又给我惹啥祸了?”
“哈哈哈……爸你说啥呢?”赵军哈哈一笑,侧身就坐到了炕上,拿起酒瓶就给赵有财倒酒。
王美兰又端着一个盘子和一个碗回来了,挨个放在桌上,一边放,一边道:“你大儿子出息了,上山打野猪去了。”
“哎呀?小子厉害了。”赵有财那拿着大葱去蘸酱的手一顿,看似随意地扫了赵军一眼,但脸色已然是阴沉下来。
“长本事了,连人家野猪套子都敢偷了?”
王美兰推开赵军给她递炉果的手,没有理会儿子的示好,溜缝道:“你看不起谁呢?你大儿子自己带狗上山刀的。”
王美兰此话一出,赵军只觉得一股寒气当头罩下,他小心翼翼地看向了自己老爹。
只见赵有财面沉如水,看不出一丝生气,但盘腿坐在那里,整个人就如雕像一般,纹丝不动。
“爸,我错了。”赵军紧忙先认怂。
赵有财没有说话,霎时间屋内气氛凝固,就算是两个小丫头也察觉出了不对,连咬入嘴里的炉果都不敢再嚼了。
空气凝滞约莫有十多秒,赵有财突然笑了,他端起桌上酒杯,喝了一大口。
东北小烧,五十六度的纯高粱酒,辣的赵有财一紧鼻子。随手把酒杯一放,笑道:“我大儿子出息了,都能打野猪了,他老子可是得济了,我可得多吃点。”
赵有财一笑,屋里气氛骤然一变,无形的压力凭空而散,小赵虹嚼着炉果的脸上都乐开了花,“爸,我哥打的野猪可香了呢。”
“快吃你的吧。”赵军没好气地把那王美兰没接的炉果,直接塞进了赵虹嘴里。
“嗯,香。”赵有财嚼着一大口野猪肉,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然后又闷了一口酒。
等口中酒肉一起下肚,他笑着跟赵虹说,道:“二姑娘,等哪天让你哥上山里,给你打头黑瞎子,那玩意更香,比野猪还香呢。”
“好啊,好啊。”赵虹一听,更高兴了。今天先是美美地吃了炖肉,饭后又有炉果吃,在小姑娘看来,这样的生活简直时太美妙了。
赵有财随之一笑,却不再提及之事,边吃边喝之余,还说起了今天林场那些工友、同事之间发生的一些趣事。
王美兰在一旁有时聆听,有时发问,有时附和。
更有赵虹、赵娜时不时抢话、插嘴,跟爸妈说一些她们小孩之间的趣事。
一时间,屋内父母慈,女儿孝,有说有笑,其乐融融,亲情氛围盛至极点,好是一副幸福家庭之景象。
可即便如此,一旁的赵军却是愈发的坐立不安。
两个妹妹都还小,她们不知道,赵军可是知道自己老爸在这十里八村有两个外号。
明着里,那些赵有财的长辈,还有和他一起长起来的同辈人,都叫他赵二蔫,或者直接简称二蔫。
可要是在背后提起来,别人多半都叫他赵二咕(gù)咚(dò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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