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暴殄天物。
她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烦郁:“将衣裳拿去,尽量洗干净吧。”
青麦领命而去。
她在廊檐下站了好一会儿,才推开槅扇走进屋内。
四下寂静,内室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安梓柔眉头轻皱,下意识走过去。
光线昏暗的内室中,隐约可见一抹熟悉的人影,正在肆无忌惮地翻弄着她的首饰盒,将里面的珠钗耳珰往自己怀中收。
在看清那人的脸后,安梓柔的瞳孔骤然紧缩。
“爹,您在干什么?”
安誉猛然回过头,见自己的行径被撞破,不禁支支吾吾:“我、我……”
安梓柔快步走到他面前,紧紧揪着他的衣衫:“您拿我的首饰做什么?”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听起来十分尖锐。
“梓柔,爹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安誉苦着一张脸,“前些日子爹赌钱输了,赌坊那群地痞无赖到处追我,我这些天东躲西藏都不敢回府……”
“他们说我要是再不还钱,就要派人来府上要……你也知道你祖母的脾气,若是被她知道这事,非得把我赶出府不可……说不定还会将我从族谱中除名……”
安誉说着,扯起衣袖抹着眼泪,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安梓柔声音颤抖:“所以您就来偷我的首饰?”
她平日里,哪怕受了再大的委屈,也都竭力在人前保持着端庄贤淑的模样,极少像现在这般失态。
“你这孩子,我是你爹,你的都是我的,这怎么能叫偷呢?”
安誉对“偷”这个字眼极不认同。
他安慰着安梓柔:“爹知道你是好孩子,等爹日后发达了,一定会买最贵的绸缎,最亮的明珠给你……可今天,你一定要帮爹这个忙,难道你忍心看着我被逐出安府吗?”
泪水自脸颊无声滑落。
即便在国子监受了委屈都不曾落泪的少女,此刻再也忍不住,将脸深深埋在掌心,失声痛哭起来。
为什么?
为什么同样是人,别人是被双亲捧在手心娇宠的千金,可轮到她,不仅从小没享受过母爱,还摊上这么个不学无术的纨绔父亲?
她哭得厉害,安誉一下子也慌了神。
在他记忆中,安梓柔从小就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即便受了委屈,也从未在他面前这般大哭。
他手足无措:“梓柔,你、你别哭了好不好……爹错了,爹不该拿你的首饰……”
可他越说,安梓柔反而哭得越厉害。
安誉心虚得看向门外,他担心等会把院中的其他下人招来,这事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他以后还怎么在府中混?
可这一看,他愣了下。
大开的房门前,站着一名身材纤细,清秀美貌的小姑娘。
迎上她那淡然疏冷的目光时,安誉心底没由来地瑟缩了一下。
小姑娘嚼了两下口中的松子糖,敲了敲房门:“我可以进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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