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花用力地咬着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可一口下去疼得她眼泪几乎都忍不住。
咬不得舌头,她便想换成手指递到唇边咬住。
偏生手腕又被一只有力的手掌给紧紧握住,她被拽了一下,便往他下巴磕去。
额头碰得生疼,茶花仰起脑袋触到个凸起的物件,准备咬些什么的小嘴便毫不犹豫地一口咬了上去。
赵时隽霎时闷哼了一声,浑身一僵。
他掌下微微施力,惹得小姑娘啜泣了一声,又绵绵地道了个“疼”。
他捏住她软乎乎的脸颊,盯着她的目光难免带上了几分凶意。
茶花被他捏得难受,到底没藏住心底深处的一些怨念委屈,泪眼朦胧地闷闷道:“讨厌你……”
讨厌他这么坏,偏要捉着她和哥哥不放……
接着那沉甸甸的醉意袭来,竟叫她这样也能阖眼醉倒。
赵时隽霎时蹙眉。
什么破药,一句有用的话都没有问出,反而问出句胡话来……
乃至隔天,茶花醒来忆起昨夜醉酒似乎被男人问了什么话的情景时,心口也霎时跟着一阵发紧。
赵时隽过去时,小姑娘背朝着他,正坐在榻前照看哥哥。
茶花见他过来,自是当做昨夜无事发生,给他泡了杯热茶。
“待哥哥这高烧一退,我与哥哥便不好再叨扰殿下……”
赵时隽听到这话,冷不丁想到她昨夜说着讨厌他的胡话,眼底冷了几分。
“急什么?”
他说着转而便将那茶盖重重地盖上,对冯二焦吩咐:“带上来。”
冯二焦会意,便出去将一名老者带进了屋来。
茶花下意识抬眸,在看见宣宁侯府里处了二十多年的丁管事的同时,赵时隽的目光也恰好落在了她面颊上。
他盯着她,却见她只是为哥哥掖好被子,没有任何反应。
殊不知,茶花的另一只手掌心都掐出了血痕。
她收敛着情绪,听对方询问道:“这人,你可认识?”
茶花抬眸朝赵时隽看去,却只是轻道:“可是来给哥哥看病的大夫?”
男人的目光极其敏锐地从她面颊掠过。
随即才挥了挥手,让冯二焦带这人退下。
直到丁管事消失在了屋里,茶花都还紧紧掐着右手。
她只当赵时隽要不了多久也会离开屋里,却不曾想他搁下了茶盏,起身却朝她这处走来。
茶花想要无视,他却杵在她跟前,低头朝她说道:“伸出手来。”
茶花身形未动,分明是无声地抗拒。
赵时隽只沉着嗓子,“别叫我说第二回。”
小姑娘肩头微颤,知晓自己是拗不过他,只得将右手伸出。
赵时隽一把握住她的细腕,待手掌心打开来,露出白嫩的掌心与几处月牙血痕。
他眼底愈发黑沉。
“你这是做什么?”
茶花要缩回手,可他却死死攥住不放,仿佛生出了气恼。
小姑娘没能开口,眼睫便先湿濡了几分。
“我……我知晓你为何一定要接我和哥哥进府……”
赵时隽目光落在她眼角的泪光,语气也愈发不善了几分。
“哦?说来听听。”
那泪珠子不值钱般,顺着白腻腻的脸颊滚落几滴。
茶花嗓音颤道:“我听人说,昭王殿下来到云舜这小地方是为了查案,您分明是怀疑我和哥哥,所以才……审犯人一般待我……”
“昨晚将我灌醉审问还不算,今早还带人来看……我心里不舒服罢了。”
她扭开脸,一边流着泪,一边暗道这借口再是离谱,她自己掐自己总不至于有罪。
可这话却没来由地气笑了跟前人。
赵时隽发出冷笑。
他审犯人一般对她?
她怕不是昨天果酿喝昏了脑袋才说出这种话来?
但凡她能明白他平日里对待犯人手段的十分之一呢?
当下除了她自己把自己弄伤了掌心,他竟还不知府里上下哪个伤过她了?
可茶花却苍白着脸颊继续道:“我知晓,殿下方才叫那人来看我和哥哥,指不定也是看……是不是和哪个罪犯长得最像……”
“所以呢?”
赵时隽幽幽地垂眸望着她。
“所以……若这回没了嫌疑,我想和哥哥离开这里,也都是真心的话。”
她生着冷汗再度说完这话,脸颊上的泪珠却被男人抬起指腹抚去一颗。
但他的语气却远没有这般温柔。
“这话说得多了,真真是好没意思——”
赵时隽阴沉着脸,松开了她的手后,顿时也甩袖离开。
待他身影彻底不见时,茶花才兀自拭去颊侧的泪痕,渐渐收敛起止不住的泪意。
总在那万丈悬崖的边缘上走得多了,竟也叫她好似麻木地习惯了……
想来那大闸刀落下来的时候,再疼,也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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