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以为女儿担心他们拿不出钱来,忙说:“银子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跟你爹凑了近五百两,当初公主府买了你去也不过才五十两,想来是够的。”
杨茉急得跳脚,“公主不是差那五百两银子的人,这些年公主花在女儿身上的银子就远远不止五百两了!”
她伸出双手给杜氏看,“娘觉得我这双手长得怎么样?”
杜氏越发摸不得头脑,她轻轻抚摸着女儿的手。
十指纤纤,白玉温润,仿若无骨,贝壳般指甲泛着粉色珠光,这是一双精心保养,从没有做过任何粗活重活的手。
再看看女儿桃花般的面容,杜氏心里霍然慠痛,已然明白了什么,她似乎在女儿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休说公主不会同意她赎回女儿,就是真能赎身,小门小户之家也护不住这样美丽的女儿。
她不禁悲从中来,潸然泪下。
“娘,别哭呀。”杨茉手忙脚乱给杜氏擦眼泪,“公主对女儿很好,真的。”
杜氏哽咽,满心愧疚,颤声说:“茉儿啊,娘对不起你。”
看杜氏哭,杨茉这会儿眼睛也酸了。
“您千万别这么说,我还记得小时候,您跟爹对我多好,家里再穷也给我做新衣裳,把精细的稻饭都留给我吃……”
母女俩抱头痛哭。
哭够了,杨茉揩干眼泪,笑道:“女儿一定会好好的,我保证。”
她看看刻漏,时辰不早了,让人送杜氏出府。
杜氏一脸愁容地回家,路过南街时,遇到一队卫军在驱逐行人。
她找了个卖果子小贩打听,小贩苦着脸说,“武信侯家的女眷经过,让人封路,禁止行人走这条路,大姐你还是换条路走吧。”
杜氏愣了愣,躬身道:“多谢您提醒。”
她若有所思望着那架朱轮华盖车,耳边传来路人的纷纷不绝声音。
“听说是武信侯的女儿呢,当今太后的嫡亲侄女儿。”
“是啊,瞧这出门的大仗势,还以为哪位郡主乡君呢!”
“咳,武信侯、宜春侯家的闺女跟公主也没有两样了!”
同人不同命。
杜氏呆了呆,失魂落魄地回了家。
卫家是前店后屋的格局,前面是布匹铺子,后面有个小院子住人。卫益眼快,见母亲回来,忙扑过去,“娘回来了!见到姐姐没有?”
杜氏勉强笑了笑,“见到你姐姐,她还让我给你带了东西,你自己拿去屋里看。”
“姐姐真好!”
卫益欢呼一声,拿着包裹跑进后屋。
卫延年招呼完客人后,见妻子脸色不虞,关切地问:“怎么了?”
杜氏叹了口气,“女儿让我们不要再提赎身的事情,说是公主绝对不会允许。”
卫延年寻思道:“不如我再找个机会去求求公主府的梁家令?”
杜氏看了他一眼,“你上次已经求过梁家令了,他要是答应帮忙早就帮忙了。好了,先不说了,忙生意。”
她一晚上都愁眉苦脸,卫延年知道她担心女儿,却无计可施,临睡之时,握着妻子的手,愧疚道:“是我没本事,不能照顾好你们母子,不然小茉也不会……唉!”
“年哥,你千万别这么说,当年我们母女走投无路,差点饿死街头,辛亏你收留,不然我与小茉早就不在了。”
卫延年摸摸妻子的鬓发,“可我却没能给你好日子过。”
当年的妻子是多么美丽,光洁的肤色,乌黑的头发,十来年过去,这些年艰辛的日子,妻子老了许多,还不到四十,鬓角就染上白霜。
“我不许你这么说,”杜氏靠在他的肩头,“小茉也一直把你当做她的亲生父亲。”
卫延年沉默不语,半响,忽然道:“不如去找小茉生父的家人吧,或许他们有法子。”
杜氏猛地抬起头,断然道:“不。”
“可是这总是一个办法,不是吗?”
妻子貌美,细皮嫩肉,十指纤纤,重礼仪规矩,很明显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可能小茉生父的家人正好能帮得上忙呢。
“不是,我婆家不喜欢我,当年我夫婿战死,他们见我生的是个女儿,赶我们母女出来,连我们的死活都不顾,现在决不会为了小茉去得罪高昌公主,去找他们就是自寻其辱。”
“那,还是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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