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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云素的心情很复杂,一个躲了她好些天的人,在本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了。

聂怀嵘离她的距离挺远的,身着窄袖窄身的藏青色长袍,眼前的聂怀嵘和她前世遇到的聂怀嵘一样,喜欢藏青色,但他的举动却是差太多了。

聂怀嵘提出同行,已经了然她此行是为何,席云素不知道他从哪里得知,可这份主动,与前世的聂怀嵘相比,难免不让她动容。

她若有所思地问他:“为什么,你不是鸿胪寺的公事没有办完吗?”

她已经见识过聂怀嵘的固执了,这个人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她说什么,他都不会听的,蛮牛一样。

聂怀嵘依旧低首,不敢看她,“公务已由底下的人处理,臣有空闲。”

寻常又直白的回话,席云素眼中一酸,有一分感动一分委屈,余下的全是可惜了。

她还记得前世的今天,她的失望和落寞,聂怀嵘公事繁忙,她作为妻子,要体谅要包含,但是那些装出来的温柔和贤惠背后,是她无法诉说的委屈和难过。

那时的她多么希望,聂怀嵘哪怕一次,就一次,能够优先她,能够让她感受到一个丈夫对妻子的看重。

那一世里,多少的希冀和盼求都化作了失望和暗自神伤,再多么炙热的爱,再多么主动的人,都在一次次的失望里,冻结成冰。

她早已不对聂怀嵘抱有任何期待了,也早已对聂怀嵘冰封了心。

然而,当她已不是那个满心满眼装着聂怀嵘的席云素之时,聂怀嵘也不再是她记忆里那个对她置之不顾的聂怀嵘了。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接待天竺使臣,为什么这个聂怀嵘会推掉公务来陪她?

当差异摆在跟前时,席云素便觉得可惜。

可惜前世他不是这样的。

可惜晚了。

她密而长的眼睫在眼下留下一小片的阴影,席云素柔和了语气,说道:“政务要紧,我是去祭拜以前母妃身边的嬷嬷,小事一件,不要紧的,你用不着因小失大。”

即为可惜,那她对聂怀嵘而言,最好一如前世,无甚要紧。

她轻轻软软的声音,隔得远,听力尚佳的聂怀嵘一字一句都听了进去,“臣是鸿胪寺卿,臣也是驸马,殿下与公事,没有孰大孰小,孰轻孰重之分,鸿胪寺除了臣,尚有其他官员能代行公务,公主只有臣一个驸马,驸马之责,无人可替。”

驸马之责,无人可替。

多么动听的话,却没有说在它最应该出现的时候。

席云素捂眼,声音都是颤抖的。

“聂怀嵘,你来晚了,太晚了,真的太晚了。”

说完,席云素背过身去,踉跄着,狼狈着爬上了马车。

紧闭的车帘里,无法控制的泪,无法压抑的情绪,在她方才听到的聂怀嵘左一声“驸马”,右一声“驸马”里,奔涌而出。

公主出行,随行人数自是不少的,聂怀嵘骑马跟在她的车辇之后。

京城很热闹,京城的街道人声鼎沸。

在这样嘈杂的环境里,聂怀嵘总觉得自己听到了哭声,不是幻听,是真真切切的哭声。

他不是没怀疑过那是小公主的哭声,可马车无异常举动,车夫和马车两边的护卫神色都未见异常。

聂怀嵘也很不解小公主说的那句,他来晚了,是什么意思,是说他误了时辰,让耽误了她出门的时间吗?

他就这样怀着不解和疑问跟在云素公主的车辇之后,等出了城,到了安静的环境里,隐隐约约的哭声已经听不到了。

他稍稍安心,想着这应该不是小公主的哭声。

随后,便和梦境一般,小公主选了小路,来到了那一小片的栀子花丛林里,小公主下了车,天际亦如梦中,有飞虹横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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