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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他命不该绝,在他抱着浮木顺江漂流而下时,一艘客船将他救起。

船上有一客商,济州人氏,来江南探亲,今乘船返回,见他落水可怜,便有心帮他一程。

几日后船靠岸,他随着客商北上,到了济州时分别,那人给了他些盘缠,要他路上多加小心,好生家去。

就这样他一路磕磕绊绊,路上吃尽苦头,好不容易才回到家中。

唉……

蒙清兀自叹了一声,想起这一路的苦难与艰辛,仍旧心有余悸,后怕不已。

蒙真见他垂头丧气,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忙出言宽慰:“事情都过去了,你人回来就好。”

闻言,蒙清先是一怔,很快又把目光转回他爹身上,心想,他这个爹确实改变了许多。

先前人性格阴晴不定,沉湎淫逸,如今这些坏习竟是一丁点都没有了。

这些改变还得从去年秋说起。

去年八月二十,蒙清重生回来之日,他发现上一世本已在这日去世的爹,竟然没有死。

上一世,昭平十一年秋,八月二十日夜晚,蒙清在县城粮店里收拾东西,等待第二日护送粮食前往江南。

就在他收拾完东西准备歇下时,阿青突然跑到他跟前,凄声哭喊:“大少爷,老爷他去了,死在了五夫人的身上。”

蒙清一下如遭雷击,呆愣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上来。虽说他这个爹颇为混账,整日沉湎酒色,家里之事从来不管。可到底生养了他,有这份恩情在,他便是对人再怎么不满,也不能说人的一句不是,表现出任何不满来。

他爹这么乍然一死,倒叫他一时难以接受。作为家中长子,他爹一应后事自是由他来操办。

上一世,确确实实是他带着几位弟弟披麻戴孝,为他爹起灵送丧,他亲眼看着他爹的棺木入土为安。

可这一世,他爹怎么就没死呢。

难道与他一样,也重生了?

蒙清很是疑惑。

更令人费解的是,他爹重生后性情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人不仅戒酒戒色,竟还读起书来,要知道他爹以前可是连书都不碰一下的。

莫非这人重生后,幡然醒悟了?

可即便是醒悟,也没必要非读书科举不可啊,就他爹这身体状况,别到时书没读出个名堂,倒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若真那样,那还不如不重生呢。

蒙清这样想着,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来。可不管怎样,他爹到底要比前世好太多,起码家里太平,不用他那么操心了。

如今他爹就坐在他身旁,对他嘘寒问暖,脸上尽是关切之色,他心中一暖,对这个爹既敬重又喜爱。

“爹!”蒙清闷着嗓子唤了一声,“儿子没事。这会儿天还没有亮,您再睡会儿,儿子奔波多日,也是极累,也回去休息下,等天亮了我再过来给您请安。”说着他站起身来。

蒙真也跟着他起身,说了声“好”,送他出门,看他消身在雨夜里,他才躺回自己床上。

他躺在风声呼啸的飘摇雨夜里,一颗心七上八下,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他想着原主的这个大儿子,这个家若非蒙清支撑,怕是他们一家早就喝西北风去了。

与其他几个儿子相比,蒙清作为家中长子,性格更为沉稳,那么小便开始着手生意,做的头头是道,叫人很是佩服。

可是这太平世道,哪里窜出来的匪盗谋财害命,叫人一年来的辛苦白白作废。

蒙真听着外面瓢泼的雨水声,慢慢阖上眼,睡了过去。

翌日,雨歇,天晴。

蒙真如往常一样,用过早饭后去了书院。学堂里多是年轻人,与他打交不到一块儿,他倒也乐得个自在。除过向郑夫子求教问题,其余时间他都是坐在自己位置上默书写文章。

就这样又过了六七日,天气越来越炎热,郑夫子给学生们放了热暑假。

说来也是奇怪,前些日子雷雨不断,天跟要塌了似的,入伏后反而连一滴雨也见不上,地皮都快要皴裂了。

这日午饭用罢,蒙真如往常一般,避在家里午休。聒噪的蝉鸣声吱吱入耳,睡梦中他隐约听见吵闹声。

可是天太闷沉了,他的身体好似被什么东西给压住了,一动也不能动。

他似乎听见了脚步声,紧接着一道叫躁声在他耳边响起:

“老爷不好了,您快起来,大少爷和少奶奶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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