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战两刻,叟兵进退聚散、引诱敌人的战术用得炉火纯青。
怎奈老将邓艾熟稔与其交战多年的蜀军伎俩,命令中军魏卒坚守阵地,不得擅自追击。
姜绍与李、毛两名叟兵都尉眼见诱敌无效,只得等到尹安的部曲赶到后,才正式对魏军中军的三层车阵发起进攻。
尹安部曲再次充当前锋,他部下的甲士手持大楯、长矛,结阵步步推进,正面压上了魏军车阵,与严阵以待的魏卒展开厮杀。
后续步卒紧随而上,七手八脚合力搬开两边的车辆,想要突破魏军设下的重重障碍。
邓艾此时中军所在的魏卒不多,减去将吏、佐史、令骑等一干人员,披甲之卒不足千人,但胜在精锐,且由统帅亲率,士气颇高。
虽然遭受蜀汉军队突击,但他们仍然前仆后继、顽强地守住阵线,击杀搬车的敌卒,使得蜀汉军队无法迅速突破。
倒是尹安部曲不久前刚经过桥头血战,又一路急行军,体力消耗很大。
眼下虽然是主动进攻,在突破一层车阵后遭受重重阻击,被魏军阵型稳稳扼住攻势,再难向前推进。
姜绍时刻关注着战局,知道时下的战机难得,连忙下令叟兵趁势对魏军车阵的薄弱处发起进攻。
他本人更是下了狠心,披甲上阵,带着亲兵一同加入战斗,头也不回地朝吹号的亲兵吼道。
“我不死,号角不准停!”
在这个时候,任何煽动与承诺都显得苍白无力,只有铁与血,才是无畏者的真实证明。
···
如邓艾所料,叟兵的之前稍挫即退的表现只是在示弱诱敌,他们在全力进攻的号角吹响后,奋不顾身地朝魏军车阵发起猛攻,战不旋踵,凶猛如虎罴,再无半分退避之心。
都尉毛虎身披重甲,手持铁链枷和藤牌,带着一队披甲叟兵冒着箭矢率先陷阵,他们身后的叟兵紧紧跟随,在逼近距离后迅速抛掷短矛、投石,对车阵后的魏卒进行杀伤。
这一波的投掷杀伤尤为关键,短矛和投石对车后的披甲魏卒仍然有很强的杀伤力,叟兵正是要趁着这波打出来的破绽,集中兵力突破车阵。
在短矛、投石击杀前排手持长戟的披甲魏卒后,叟兵合力搬起两辆武刚车,倒转车头,以车攻车,猛攻魏军的车阵,一鼓作气,径直冲开了魏军车阵第二道防线。
但很快,冲阵的冲车就被魏卒用其他侧翻的车辆封死去路。
眼见多名叟兵推不动车具向前,反被魏卒的长戟刺翻在地,怒发冲冠的毛虎一发狠,在身边叟兵的助力下跳跃上车。
其他叟兵也有样学样,陆续借力跃上车阵,居高临下举着铁链枷、铁椎对着魏卒头上一阵乱打,强势击退了魏军的长戟甲士。
只是后续来不及有更多叟兵翻越第三层车阵向前,前仆后继的魏卒就如潮水般向前涌至展开阻击。
他们用盾牌抵挡铁链枷颇为不利,干脆埋头拼命,不采取防御,只使用长戟敲割居高临下的叟兵的大腿。
面对密集的长戟,很多叟兵们下身无片甲遮蔽,手中藤牌无法抵挡下三路,只能拼命向前朝魏卒甲士一顿乱打。
但一寸长一寸强,在无法迅速展开近战击破敌阵的情况下,终究是魏卒甲士占据优势,他们使用长戟相互配合,不断收割叟兵的性命。
眼见身边的叟兵接连倒下,同样腿上负伤的毛虎目眦尽裂,他怒吼一声将铁链枷抛出,掷中前方一名魏卒甲士的头部,那名中招的魏卒甲士惨叫一声,当即仰面倒了下去。
好一个毛虎,趁此机会,只见他手持盾牌,奋不顾身地向前跳跃,竟是以身体为武器,整个人径直从一具侧翻的车具上摔入魏卒甲士的阵型中,瞬间就砸翻了好几名魏卒甲士。
有了魏卒身体做缓冲,头脑一阵眩晕的毛虎尽管痛的龇牙咧嘴,但他还是很快翻身爬起,不顾身上的伤势,借着四周魏卒猝不及防的时机,拔出腰刀疯狂砍杀手持长戟的敌军。
被他这么玩命一搅乱,原本相对整齐的魏军阵型出现了一阵混乱。
有的魏卒拉开距离躲避状若疯虎的敌人,有的魏卒抛下长戟换上短刃迎敌,原先如林向前的长戟一下子变得稀疏。
余下的叟兵见状纷纷效仿,踩着车辆向前跳跃,舍生忘死地扑入敌阵。
只是他们当中一些人就没有毛虎那么幸运了,有的摔入敌阵后就没能再站起来,有的直接撞上了几支长戟,被戟刃刺穿身体,那些叟兵痛苦得像濒死野兽一般哀嚎起来,声震四野,破碎的身体却仍然作出向前冲的姿态,令魏卒骇然变色。
一片狼藉的战场上尸横遍地,激烈的战斗让双方伤亡惨重。猪突豨勇的叟兵最终以血勇之气击垮了魏军甲士的长戟方阵,不计代价长驱直入,一口气突破了魏将邓艾指挥布下的三道车阵防线。
再扫眼看看面前的战场,防线崩溃的魏卒惊慌地向后撤退,距离不足百步的魏军中军大纛摇摇晃晃,似乎被剽疾轻悍的蜀汉军队所吓到,正要避开叟兵的锋芒,朝着反方向撤退。
“杀啊——”
浑身是血的毛虎继续冲杀开路,直扑魏军中军大纛。
却不想魏军中军一声号响,无差别攻击的箭矢接连激射而出,面前的魏卒、叟兵纷纷倒下,披重甲的毛虎瞬间也身中多箭、流血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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