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景本来正欲借着凉州军的兵势,乘胜跨过黄河,直捣平阳。可是现在却突然得知后方起火,一时进退两难。
“王敦怎么就占领了寿春?寿春不是祖约在管么?”
他抓住前来送信的斥候盘问,可斥候也说不出更多信息了。原来这条消息是桓彝通过往来商旅得知的,于是立刻发来长安,可是桓景自然不在长安,于是辗转多日方才送抵前线。目前经过多人转送消息,就只有“王敦占领寿春”这一条没头没尾的情报。
于是桓景一面继续命部下在岸边伐木做船,准备渡河一面向洛阳发信问桓彝,责成他迅速弄清豫州的局势。
可是信发出去才不过五天,信使估计都没走过潼关,洛阳方向又传来一条消息。这次是桓彝的亲笔信,没有经过长安,而是直接送抵临晋。
直到看到桓彝的信,桓景方才明了事件的全貌。
原来,在空手套白狼获得徐州之后,司马睿听闻祖逖已经几乎收复了河北,正要向龟缩幽州的石勒进军,于是又迁祖逖为冀州刺史,将豫州拆分为南北豫州,分别由戴渊和祖约担任。这是桓景在临晋之战前就获得的消息。
祖逖自然以前线战事未定为由,致信朝廷,希望能够朝廷的决定能再延缓一些,直到冀州事务大定,足以支撑继续和石勒作战时,再来商议划分州郡之事。可在朝廷看来,这反而显露出祖逖十足的不臣之心,于是继续催促祖逖让出豫州,并且遣戴渊上路赴任。
在这个朝廷和祖逖僵持不下的档口,王敦出动了。
以护送祖约、戴渊就任为名,他立刻从武昌起兵,不过十日就抵达寿春城下,把寿春团团围住,再随后的一整天里,他在城外擂鼓,让骑兵环游城外以示威,并遣人向城中劝降。
寿春城粮草足备,且部下虽然是新兵,尚且有八千人,守御如此一座几经修缮的坚城依然足够。只要寿春城尚在,寿春城北的整个豫州就得到了庇护。只要祖逖从河北撤军回援,那么一定可以逼退王敦。
但不知为何,祖约却不过一日就轻而易举地交出了寿春,随即王敦继续进军豫州。
因为相信寿春城可以坚持很久,所以祖逖将主力全数北上与石勒交战,在豫州并未留下多少守军。此时以戴家为首的豫州当地坞堡主一起起兵,共同倒向王敦豫州各郡县毫无抵抗,龙亢、谯城、阳夏这些郡县,迅速被王敦占领。不过一个月,王敦已经包围浚仪,也就是祖逖这次北伐的大本营。
接着,王敦派王含继续向洛阳进军,同时让王廙从襄阳向北越过伏牛山,说是颍川、襄城二郡本是豫州的地界,只是前任刺史借给桓景暂住,现在朝廷有令,必须归还。
桓彝手上只有六千守军,还需要防备北面石勒在并州的偏师,所以只得撤出二郡,并向桓景报告。这封亲笔信就是说的这件事情。
小吏宣读完桓彝的信,座中响起了气愤的声音:
“这是胡闹!大将军怎能如此孟浪?”
“对啊,朝廷也是不择时机,这样一来,祖公在前线接不到补给,可就危险了!”
谋臣议论着朝廷此举的动机,而武将则是担忧北伐功败垂成,凉州来的援军看得目瞪口呆,都不敢插话。
桓景一开始面色不变,随着小吏将信读下去,面色越来越凝重。一俟小吏读完,他就忍不住从小吏手中接过信。在众人的喧嚷声中,他又将信细细读了两遍,突然,他狠狠地锤了一下几案,大家都安静下来,等着他说话。桓景沉默片刻,扫视在场众人,一字一顿地说:
“不,这不是大将军一时起意,显然是预谋已久了。这次不是什么帮着朝廷发兵,不过是靠着朝廷的诏令为借口,收回各州牧权力,借力打力罢了。”
“为何说是蓄谋已久了,分割豫州似乎是朝廷的意思,王大将军只是擅自出兵而已”,座中李矩不解,望着桓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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