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说这话的时候,秉持着他一贯的姿态。
眼睛微眯,语气没什么起伏,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行将就木的老人。
福安没有再多的废话,他清楚从这些人的口中是问不出来什么东西的,于是操纵无形灵剑出鞘,落于掌心。
离开剑鞘后,这柄剑变得不再虚幻无形,像是染上了月华。
刺客似乎是清楚这代表着什么,漆黑的身影频频闪现,似是要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
但他依旧不够快。
仅是两个呼吸的功夫,月光投射下来的月华便占据满了整片天地,一处阴影也没有给敌人留下,逼得刺客只能停止逃脱的想法,双手一抖,便掷出数百张符箓。
可这并没有作用。
符箓尚未激发,便在月光照耀下彻底消融。
“狗太监!可敢放下你那柄剑,咱们公平对决,仗着灵剑的威能算什么本事。”刺客嘴角一抽,一边再次操纵符箓抵抗周围环境对自己的消融,一边试图从法术维持着那里找到破局的可能,“阴阳人,你都给朝廷当了一辈子的狗了,难道老了老了还要伺候他的儿子不成?”
“聒噪!”
福安掷出了手中的灵剑,明显是准备给予对方最后一击。
“就是现在!”刺客心中一喜。
月华显然无法消融本体,本体的损坏显然会直接破坏这片环境。
而刺客要做的,就是躲入月华与灵剑制造出来的阴影之中。
这非常顺利。
之前刺客符箓遮挡月华的时候,就已经提前完成了对自身阴影化的操作!
然而……
刺客看向自己双手。
他的肉体正在迅速消融。
“怎么可能?”
这是他的遗言。
在刺客死后,周围的环境豁然崩塌,依旧是刚才那副景象,但月华已不再明亮,四周的环境也恢复成了正常夜晚该有的黑暗。
周边的战斗还在继续,但对方已经没有了高手。
福安没再出手,侧耳倾听了片刻,感应了片刻,收起灵剑返回属于自己的马车。
一夜无话。
顾承早起洗漱,依旧穿着那身破旧的道袍。
今天的天气并不好,像是他的的心情,阴沉沉的,随时都会下雨。
昨夜的短暂的战斗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乃至于后半夜他根本就没怎么睡。
行至河边,顾承正欲用凉水让自己清醒一下,忽的看见身边不远处摆着一个黄土堆砌的祭坛。
“那是什么?”他下意识的问。
“回殿下,那是干爹摆的求雨祭坛,他说昨夜刺客有使用毒雾攻击营帐,即便后续有做清理,但他还是担心空气中残留的毒素会污染附近的庄稼,于是求来了一场雨冲刷一下大地。”回答的是一个身着绣青叶浅蓝长衣太监,名叫福德,福安的干儿子。
在福安被委派到东宫后,他就运作让自己的干儿子福德成了太子的近侍。
顾承疑惑追问:“福安是乡下人?”
这是从对方对土地的态度看出来的。
“干爹很早就被他的父母卖到了宫里。”福德似是想到了自己,轻叹道。
顾承用眼神示意了下福安马车的位置。
“他一直这个样子?”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顾承大约摸清楚了这两人的性格。
作为干儿子的福德虽然胆小怕事,但很听话,表面上看也很孝敬他的这个干爹。
东宫禁军这只车队由于人马众多,车队携带的干粮虽然不少,但甜食因为容易损坏并没有储备多少,只偶尔经过城镇的时候才会采买一些。
所以,在甜品点心的分配上,除了他这位太子拥有特权,可以无限享用外,东宫禁卫高层,以及福德福安两个近侍每天分到的份额都不多,而福德每次都会把自己的那份留给自己的干爹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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