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哈,我昨日已接到前线密报,那高二、马五所部,目前已离了秦岭,正要南下汉南老林。他们新折匪首,一时之间,应该无力与我军再战,趁此机会南下,正是时候。而且,阿哈难道忘了?给松大人的出兵信件,五日之前就已经送了出去,这样推算,再过一二日,松大人回信也该到了。到时候我们陕甘会剿,各自封锁要道,想必贼人无所遁形,只得与我军决战。到那时,若能早日退敌,陕甘民力,亦可宽纾不是?”那彦成对于前线作战之事,还是很有信心。
“东甫,这……你不是也知道吗,若要南下作战,必须要等松筠和你一同出兵才是。可阿哈看来,这件事难就难在这里了,松筠未必会这样及时,与你一道出兵啊?之前陕甘两省合力围剿,为何每次都是功败垂成,东甫竟是一无所知吗?”没想到,恒瑞依然对松筠全无信任。
“那阿哈且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彦成道。
“先前会剿之事,我们陕甘之间,其实也是有商议的。”恒瑞道:“阿哈也清楚,因为阿哈之前一时不慎,与和珅走得近了些,所以皇上让我继续做西安将军,已是对我最大的恩赐,阿哈当然要上报皇恩啊?所以今年一年来,阿哈对这陕南剿匪之事,一直是在悉心查办,每次有了情报,都会立刻调集人马,南下作战。可松筠呢?阿哈每次写信与他,让他出兵会剿,他都是表面上同意出兵,其实几个关键要隘,却从来没守住,结果呢,贼人每次都在陕甘之间那几个关口轻易逃脱。阿哈也曾经问过他究竟为何多有迟延,可他却每次都是敷衍搪塞,甚至最近一两次,连信都不回了。东甫,阿哈想着,这次给松大人去的信,这多半也是没有回信的。可你那十日之约,已经等不及了啊?若是再过两日,松筠一直不肯回复与你,你却要如何是好啊?”
“阿哈,我觉得松大人从来是个公允之人,怎么会刻意敷衍,不配合我们剿匪呢?”那彦成还是不愿相信松筠会隔岸观火,又道:“更何况之前陕甘两省,一直各自为战,这次我作为朝廷钦差前来督战,调兵之事,也应该是松大人听命于我才是。之前的问题,今日未必会重演了。不过即便松大人不回信,若是汉南尚有其他将领所部,合力围剿也不是难事。阿哈,眼下在汉南督办军务的,又是何人?”
“据我所知,应该是副都统福宁。”恒瑞道。福宁因久战无功,之前已经被嘉庆夺职,但后来因为熟悉陕西、湖北地势之人不多,嘉庆又只能再次启用于他,不过这次只授了他副都统之职,以示临时启用之意。论官爵地位,看来福宁已经再也赶不上之前的老对头恒瑞了。
只是恒瑞与福宁之前的旧怨,那彦成也略有耳闻,遂道:“福宁吗……阿哈,难道是因为您之前与他不睦,所以一直不信任他吗?”
“自然不是。”恒瑞笑道:“东甫,你也该清楚啊?阿哈先前确是一时糊涂,与和珅走得近了,正巧这福宁也多番交结和珅,是以阿哈在你们外人看来,一直与福宁不和。可眼下这天下已经变了啊?既然皇上亲政,万事革新,又对我们不计前嫌,那我们还去想以前的旧怨做什么?现在阿哈和福宁,都是一心为皇上效力的了,国事,才是最重要的。而且东甫你看,他福宁眼下贬了副都统,阿哈还是西安将军,比他官品可高多了,阿哈至于那样小气,去和一个副都统争风吃醋吗?”恒瑞最后几句话都是事实,那彦成听着,也只觉他所言有理,之前对福宁的疑虑,也不禁少了几分。
“那……若是这样,我带兵南下,福宁自然可以相助于我了?”那彦成问道。
“这个自然,你是钦差,他一个副都统,还能在你面前掀起什么风浪不成?”恒瑞笑道。
“既然如此,阿哈,我想无论松大人的信到不到这里,两日后我带上京中这些人马,加上福宁在汉南那些部属,剿灭那群无首贼寇,也该够了。到时候,也劳烦阿哈再引一支兵马,在我所部之后,相互声援,阿哈在后,不至于被贼人率先盯上。我所部即便接战不利,有阿哈在后掩护,想来也不至于有多少危险。如此,阿哈可还满意?”恒瑞自然也清楚,那彦成求战心切,自己再行辩驳,多半也不会有作用。而且那彦成此番布置,也还算缜密,将自己的风险都照顾了进来,更没有理由来拒绝那彦成,只好答应了他。
得了恒瑞的助阵,那彦成自然更加放心了,想着还有军需调度之事,需要和台布、陆有仁等人商议,也暂时辞别了恒瑞,往外城巡抚衙门去了。可是恒瑞看着那彦成离去的背影,嘴角边却又泛起了一丝不为人察觉的暗笑……
果然,如恒瑞所言,两日之后,那彦成并没有接到松筠出兵声援的回信。但那彦成决议已定,还是点齐军马,一路西进,出扶风,下斜谷,径向汉南山林而来。恒瑞也在几日之后,率兵跟进,互为声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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