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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是没有,不过有一件事,我看来却有些奇怪。”钱楷道:“我在军机处收发上谕也有些时日了,这次给你发的上谕,我看不像正式的补任上谕,倒是和寻常上谕一样。皇上让我南下的时候,确实也说起过,你现在还在持服,夺情起复,本非皇上所愿,只是现在福建温中丞要调任了,他想着你是个能用之人,就发了上谕下来,皇上也特意告诉我,务必要你回禀此事呢。看来,正式补任你做福建巡抚的上谕或者诏旨,是要之后再发了。”

“是这样啊……”阮元听到这里,已经清楚嘉庆用意。想着阿林保并非可以辅佐之人,福建官场这时的情况,也比先前的浙江糟糕很多,自己前往福建,多半只能处于全然无所作为之境,既然如此,还不如服阕之后,再行入京补任新职,便对钱楷道:“裴山,我知道了,我……其实不瞒你说,我这腿虽说能动了,可每隔几个时辰,还有剧痛半晌,实在是不能远行了。这福建巡抚一职,要不……我就辞了吧。”

“辞了?”钱楷听着阮元之语,一时也颇为不解,问道:“伯元,你这腿我看确是拄着手杖,可你走路的样子,已经快要恢复正常了啊?我北上复旨,这一来一去,我看你这腿也应该好了吧?”

“裴山兄,你有所不知,家严见背之前一年,便是因腿部剧痛,忽然染病不起。所以我生了这病以后啊,也是日夜忧心,生怕这调养有什么不慎,竟早早送了自己性命,你说这是何苦呢?裴山兄,你也知道,我本就不是强于体魄之人,凡事只能量力而行,你这样让我去福州,我……我实在是走不过去啊?”阮元叹道。

“伯元,这……”钱楷寻思半晌,方才清楚,阮元对自己这样推辞,或许不仅是因为自己腿疾未愈,更重要的是,他不想把为官的时日,浪费在处处受阿林保掣肘的福州官场。至于他言语上仅言旧疾,也是为了自己着想,不给外人留口实罢了。想到这里,也不禁向阮元问道:“伯元,这可是皇上的任命啊,你这……能说辞了,就辞了吗?”

“裴山,你不是也说了,你拿来的上谕,是一份普通上谕,并非正是的补任上谕吗?既然如此,就说明这件事上,皇上本来就是给了我余地的啊?”阮元道。

“伯元,这……你可要想好啊?”想着毕竟是嘉庆的旨意,钱楷还是有些为阮元担忧。

“裴山兄,你现在不是也看到了吗?我还没好呢。”阮元也对钱楷笑道:“这样你回去,上报说我旧疾未愈,这是事实,我这边你自然也不用担心,我自会上疏一封,告知皇上我病疾未愈,希望为父亲尽孝之事,剩下的,我想皇上心里,也应该清楚了。你这边啊,就不用担心啦。”

“那伯元,你……上疏之时,言辞可要慎重啊。”钱楷看着阮元心意已决,便也默许了他的想法。

“这个自然。”阮元笑道。

随后,阮元便正式接了嘉庆下发上谕,随即自己上疏一封,说明自己在扬州患上腿疾,这时尚未康复,希望嘉庆准许他终制于家,不再让他去赴任福建巡抚。为了请求嘉庆同意,阮元也特别声明,若是宁陕兵变尚有余患,又或海防有警,自己随时可以赶赴前线,为国效力。嘉庆看着阮元言辞真切,又是守制之中,确也不好强迫他出来做官,只得告知他宁陕兵事已定,海疆暂无盗匪来犯,让他安心终制。另外寻了江西巡抚张师诚,将他平调为福建巡抚,暂时让刑部侍郎金光悌补任事务并不繁剧的江西,算是稳定了督抚格局。

钱楷在阮家盘桓之际,也对阮元说起了上一年的科举变更之事,听闻自己打破八股僵化格局的第一步,都这样被朝廷无情否决,阮元也不禁感叹了许久。但阮元也清楚,当年一力促成这次变革的恩师朱珪,这时毕竟年事已高,朝中政事,渐不能再有作为,而其他大臣,原本就对这样的变革并不热心,科举改制不能持之以恒,也有其必然因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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