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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那若是夫人果然在你那里作了新诗,你也不许嫌弃!”阮元看着自己修书渐有所成,心中喜悦之情也是溢于言表,便也和王豫开起了玩笑。

在王豫的帮助下,这一年《皇清碑版录终于修成,《扬州图经也逐渐定稿,眼看文教之事渐有成就,阮元心情也比回乡之时畅快了许多。

扬州城东南三十里的深港之南,焦山之北,有一处康熙年间因潮水退却而新形成的江上沙洲,人称翠屏洲。这时王豫与阮元一家相熟,便买下了这块江北沙洲,在其上种植竹木,沙洲之中,又另筑一亭,以观江涛,便是“曲江亭”了。初春之时,草木渐生,翠屏洲上,翠色宜人,更兼江水对面,即是焦山,山水相映,最是惬意不过。这日孔璐华等人眼看天朗气清,风和日丽,便也约了王豫一家数位女眷,一并乘了花船,前来江上赏玩春景。各人亦自备下纸笔,想着若是美景之下,有了诗情,便即赋诗一首,以遣兴致。

这日王家女眷中最长者,乃是王豫之妹,名唤王琼。她自幼工诗,于淮扬之间亦颇有才名,又素来雅好唱和之事,只是平日生活所限,却也不得同如此众多的女眷一并吟咏。这时王琼看着孔璐华虽未终服,身上只是一袭淡绿衣衫,却是面色清雅,从容可亲,便也多了几分兴致,对孔璐华笑道:“经楼夫人,我少时有几个朋友,却也是和随园弟子有来往的。夫人与我们讲那《红楼梦,我们几个也自己读了一些,只觉前人之中,既有随园吟咏之乐,又有那大观园中海棠诗社旧事,我等也都是爱诗之人,这样说来,我等自然也该成个诗社,以继承前人遗志才对啊?有了诗社,以后年节若是咱们还能聚在一起,那也就可以和她们一样吟咏、结集了不是?所以啊,我和几个妹妹却已商议过了,若是夫人不嫌弃我们家世,咱们两家之人,今日便成了这个诗社,夫人您说怎么样?”

“好呀好呀,其实你们都不知道,大概五六年前,我们就已经和夫人商议过了,若是能成个诗社,闲来便可赋诗联句,那该多好?只是那时我们都在杭州,相熟的读书人家也不多,古霞妹妹还没进阮家,夫人觉得人少,才只得作罢了。可今日咱们两家在这里的,已经有九个人了,就算那书里所言海棠诗社,大抵也就这般模样吧?所以啊,这诗社之事,我没有任何意见的,你说怎么样啊,夫人?”谢雪看着孔璐华笑意盈然,只是尚未言语,便也按捺不住,率先向孔璐华问道。

“是呀,我也觉得咱们两家,是到了结个诗社的时候了。”唐庆云也在一旁补充道:“平日我们在家作诗,夫人还总笑话我们呢,说家中就只四人,作了诗出来,也不过自娱自乐,若是外面另有天地呢?现在咱们人也不少了,那总该好好比试一番啦!你们看,就连涧芳啊,今日都跃跃欲试了呢!”原来这日阮家船上所乘家属,除了孔刘谢唐四女之外,还有一位,便是刘台拱之女,即将嫁给阮常生的刘蘩荣。刘蘩荣自幼得父亲家传,经史诗文,皆有独到之长,是以阮家诸女见了这个准儿媳妇,也都喜爱有加。她在家中取字涧芳,各人这时便只以字称之。

可是刘蘩荣这时毕竟只有十七岁,在阮家诸女中辈分最小,听了唐庆云称赞之言,也不觉有些羞涩,只好小声对唐庆云道:“唐姨娘,我……我没有那些想法的,今日母亲和三位姨母在这里,孩儿……孩儿怎能如此不知礼数呢?”一边说着,一边面上已是红晕满布。

“涧芳,若说在外人面前,你我母女相称,倒也罢了。可你明明就只比我小三岁,在我心里呀,你就和我亲妹妹一样呢。今日这里王家也是仲嘉姻亲,也都算是一家人嘛,你诗作得也不错,那就应该给大家看看呀?我们来之前啊,也都和王家姐姐们说好了,今日雅集,只论诗才,不论辈分的。所以啊,涧芳你就放心和我们一起玩吧?”唐庆云看着刘蘩荣似乎还有些不适应这种环境,也连忙开解于她。

只是这时,孔璐华看向刘文如时,却只觉她和顺之下,别有一番忧思,想来刘家父母之事,虽经阮元处理,可她心中终是有些过意不去。便也先安慰她道:“书之姐姐,你家父母的事,你以后就放心吧,我都派人到天长县问过了,他们现在有了田产房宅,过得倒也安稳,天长的知县也收到了夫子的信,一定不会让他们做出逾矩之事了。所以啊,今日咱们就忘了那些不愉快的,一同赏春赋诗好不好,姐姐,你要是再这样不开心,今日都写不出好诗了呢。”

“谢谢夫人了,我……我都知道了,今日本是雅集之日,我、我都很开心的……”刘文如看着孔璐华安慰于她,心中确也轻松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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