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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广东布政使魏元煜是直隶出身,在京中为官亦有多年,这时重新品尝京中风味,只觉阮府庖厨所制烤鸭,乃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在一旁连连点头,不禁向阮元问道:“阮总制,下官记得您来广州,这也快三年时间了,这三年里,您这边一直是公务繁忙,咱们抚院藩司这边,一直想着若是有了空闲,也一定要同总制聚上一聚,可是总制这边却连日常节礼都不愿多收,今日这孟将军节制旗营,总制却……哈哈,以前都不知道,总制家中,竟还有如此技艺出神入化的庖厨呢?”

“哈哈,是啊,魏藩台所言不错,之前我确是公务缠身,约束下人也未免苛刻了些,这件事最近回想起来,也是有些惭愧了。”阮元听着魏元煜之言,自然会意,便也向各人陪笑道:“所以啊,今日我在家中设了此宴,请各位一同前来共享美酒佳肴,一来呢,是庆祝咱们孟将军上任,二来啊,也该把这几年欠康中丞、魏藩台、廉臬台的这一份,也都一并补上嘛。咱们都是同城为官,如今粤东虽属太平,却也多有纷繁难解之事,咱们自然应该内外一心,既要共同护卫这两广平安如故,也要共抗时艰,解朝廷万民之困,这才不辜负了咱们共事一场啊?孟将军,我倒是有个提议,咱们这也先共饮一杯,共祝天下太平,百姓和乐,如何?”孟住自然没有异议,各人便即一并举杯,同饮为敬。

这时,最后的主菜也逐渐送上了阮元等人的餐桌,这一次上桌的既有旗人中颇为常见的一道烤羊肉,也有颇具扬州本地特色的一道烫干丝。但最为引人注目的,却是随后一同奉上的两道鹅肉,其中一道鲜红,一道澄黄,看来是既有广府烧鹅,也有扬州卤鹅,孔璐华便也在两道鹅肉中各取了些,送到孟住夫妇面前,道:“将军、姐姐,且再来尝一尝,这广府烧鹅,与夫子家乡的扬州鹅,竟是有何不同?”

“是吗,那我再来尝尝……阮夫人,您别说,这同样是鹅,做法不一样,口味竟然完全不同啊。这盘广府烧鹅是又香又软,这扬州卤鹅却是又嫩又滑,阮夫人、阮总制,你们这一生历任天下督抚,可真是没白走这一遭啊。”孟住一边分辨着两道菜的不同,一边也对阮元夫妇尽是羡慕之情。

“是吗?哈哈,这样说来,我们一家也要多谢仁宗皇帝几次重用呢。”孔璐华也向孟住笑道:“不过嘛,我可是从来听闻,这最出色的庖厨,真正的手艺绝不在这些繁复的主菜之上,越是简单的菜肴,才越有滋味,你们看,下一道菜便是白煮猪肉,这道菜我在京城之时,也曾听旗人女眷说起过,看着简单了些,却很少有人能够做好呢。不如,将军和姐姐也再尝一尝,看看咱们家的白煮猪肉,是不是别有一番滋味呢?”

“好妹妹,你今日如此盛情款待我们,我们真是……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们一家了。”孟夫人看着这一席菜肴,果然有不少都是满洲特色菜,而且无论形状味觉,阮府这些菜都是青出于蓝,寻常满人厨师都决计做不出这般味道,自是感动不已,只是想起孔璐华本身出身孔府,如此精于旗菜京菜,却始终不见孔府菜肴,或许也有些过于迁就自己了,惭愧之下,便即主动问道:“可是我听闻妹妹出身曲阜圣裔,那边的孔家菜也是一绝啊,怎么今日宴席之上,竟见不到几个孔府名菜呢?”

“姐姐,这孔府菜马上就要来了啊?既然是我家传名菜,那不是要作为压轴之用吗?”孔璐华也对孟夫人笑道,看着最后四道大菜也渐渐端了上来,孔璐华便指着其中一道烧鱼向孟住夫妇道:“将军、夫人,这道菜便是我孔家最为精擅的孔府烧鱼了,只是咱们毕竟在杭州生活了十年,这杭州的西湖醋鱼,又岂有不知、不学的道理呢?所以我们这一道鱼,乃是集南北之所长,先用西湖醋鱼入味之法,用热水将鱼肉烫的柔软,再用上我孔府的家传酱料,这样做出来的鱼啊,比原本的孔府鱼更加柔嫩不说,也可以少用些盐,使其浓淡适宜,想来无论南北之人,品尝起来都更为可口了。各位大人今日也无需谦敬,只管耐心品尝一番吧。”

“阮总制,我……我有件事向请总制指教一番,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说话呢?”不想就在这时,孟住竟然完全变了态度,先前乐在其中的模样已然无存,反倒是看上去成了一个阮元幕僚之中谨小慎微的下属。阮元看他模样,三分感激之下,倒有七分不解,可是即便如此,孟住面上也并无诡诈之状,看来终是可信。阮元也不再犹豫,只带了孟住先回到书房,眼看四下无人,孟住也主动对阮元问道:“阮总制今日设宴,其实是有求于我,不知我……我猜得对不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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