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阮家众人的心中,也就此多了一重担忧。
五日之后,阮安顺利产下一名女婴。
“安儿,这……这孩子是女孩啊……”孔璐华看了孩子情况,一时之间却也莫名难受了起来,但事实如此,却又怎得隐瞒过去?也只好对阮安说道:“安儿,这几日娘也都问过张家人了,他们说其实你不用担心的,张家旁支仍有后嗣,待你身子好了,张家就回临潼老家去问一问,寻一个合适的孩子过来,过继给熙儿,也让他认你做娘,如何?你千万不要把男女之别放在心上,以后……以后可要好好待这孩子啊?”张熙一家原是陕西临潼之人,曾祖一代迁居到了扬州江都,是以需要到临潼寻找旁系子孙。
“娘,孩儿知道的,这孩子哭起来很有力气呢,娘,你也给孩儿看看啊?”阮安无力地对孔璐华道,看来,阮安听到孩子乃是女儿,心中确是失落不已,但即便如此,阮安对新生的孩子却并无偏见,仍是充满了怜爱。
“嗯,你看,她长得很像小时候的你呢。”孔璐华也和阮安一同看着新生的婴儿道。
“是啊,她很可爱呢。娘,孩儿现在没有力气,这孩子,娘能多帮孩儿照看一些吗?”阮安看着新生的孩子,言语中也是柔情无限。
“那是自然了,娘一定会呵护她长大的。”
只是孔璐华却也依稀发觉,数月来阮安好不容易重新出现的笑容,这时却已经消失殆尽,而婴孩出生之前数日,阮安双眸中清楚可见的那一点光芒,这时却也渐渐黯淡了。
此后半月,阮安饮食大减,终日难以起身,又非病疾,难以对症服药,孔璐华也只得看着阮安衰弱下去,却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各人均自清楚,阮安最后的希望,便是她自己能够振作精神,克服心中伤痛,可这一点点希望,却也在此后的数日之中渐渐消逝了。
这时的广州省城,却还是一片平和安逸的景象,尤其是太平门以西的城外街区,繁华之状反而更胜乾嘉之时。这年距离张保仔就抚,海盗被彻底平定已经过去了十一年,广府百姓似乎也都忘了嘉庆中叶,广州炮台因海警连绵不绝的火炮之声,只是一如既往的沉浸在每天祥和的日常生活之中,从太平门外的太平街一路向北,到上九甫、长寿寺、青紫坊、康公庙,一路而至西禅寺,均是如此。
西禅寺之东,因是医者祭拜之所,是以医馆颇多,当中一座医馆这时人进人出,好不热闹,眼看日影西斜,店铺老板陈奂一边招呼几个伙计准备关张,一边退出了正厅,走向后院。眼见后院之中,左首那座小舍依然平静,无人在意,陈奂方才松了口气,面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诡异笑容。
只因那间小舍之中,其实是一个与医馆全然不同的世界。
打开房门,只向内走得数步,一阵与寻常花香大不相同的奇异香气便即扑面而来,香气随雾而起,烟雾之内,乃是五个手持烟枪之人,正在享受烟火和烟雾带给自己的快感,只是与寻常赏香之人不同,这些人中除了一个老者斜卧在床榻一角之外,另外四个无不倚在床上,除了拨动烟枪,竟是全不愿动一下身子。而且,四人中只有一人身材算得适中,其余三人无不是身子枯瘦,双目凹陷,看来并无多少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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