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未必,老板,我是从湖广来的,来这广州府啊,也就是咱们想把生意开拓到广东来,我呢,不服老,就先来广州探一探,谁知道那天见了你这医馆,我不舍得走了不是?实不相瞒,这几天在您这里,我这日子过得也舒服,该回报陈老板的,我得回报一二才是啊?”老者不觉露出一丝隐秘的微笑,对陈奂道:“您看这样如何,我呢,在湖广,就没听说您这边还有这么个能赚钱的玩意,我不知道,咱们湖广那边我看也没人知道。所以如果我回武昌和长沙那边一趟,把您这洋药卖给那边的人,那边谁知道咱们这儿多少钱一个啊?到时候,咱们一个丸子卖二钱五,这玩意你也知道,一抽上它不能断啊,所以销路嘛,肯定是有的。您说,您那边那上家,看咱们这么有实力,还不给咱们点优待?咱们这边这几个下家看了,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那不也就得把饭碗让出来了?”
“哟,老爷子,您这招妙啊?”陈奂不觉赞叹道:“可是老爷子,您这……您尊姓大名,小的还不知道呢,您家住何处,家产如何,这些小人一无所知,就算您这一招确实好用,可它想要成事,总得有钱,有人,还要有路子啊?也好,老爷子,要不这样,您先带我看看您那边什么样子,小的眼见为实,跟下家说起来,心里也有底嘛?小的就跟小的这边的下家说好,您能进货,而且能出大宗货,反正我听下家说起过,他们那边也想着找个能大笔出货的法子,只要您真有这个实力,小的就陪您走一趟。咱们出货只需出成了一次,下家真见到银子了,那后面的事,还不说什么,就成什么嘛?”
“哈哈,好,你这性子,适合当商人。”老者也对陈奂笑道:“我叫周安,长沙大福商号周家的人,咱周家的大福商号除了长沙之外,在武昌、南昌都有分号,湖广地面上,做什么买卖都是有路子的。你若不信,明日到灯笼巷和兴隆街交界那个路口,有个大院,来找我就行。咱这是第一次,你准备五车货也就够了,等湖广那边给我寄回来现银了,你再帮我进货,怎么样?”
“周老爷子,如今这进货出货,您可得小心点啊?”陈奂听得周安自曝身份,对他的疑虑又去了一层,忙陪笑道:“如今官府这些人啊,查什么都严,您这要送五车货去湖广,我看是要费一番心思啊?”
“这有何难,这些办法我就算不会,还不能学吗?”周安也当即对陈奂保证道:“我这边说是商馆,其实现在才开张,但车子我是准备得出的。你明日看了商馆情况,再去找你说的那下家,跟他把实情说清楚,你那下家自然知道这是个赚钱的机会,之后咱们就约个时候,我出车,你出货,保管一趟下来,咱俩手里都是银子!”
“哪里哪里,周老爷子,一起发财,一起发财啊?”陈奂听着周安之语,估计着大概可信,也连忙应过周安,便退出小舍,自去忙医馆的事了,至于郑老三等四个烟客,更是不被他放在眼里。
陈奂做了多年私售鸦片的生意,自然要比常人多几个心眼,次日他便去了周安所言商馆,只见商馆之人均操着湖广口音,商馆虽属新建,但确实备下了一些大车,平日充作运送家什之用,但若是取得几辆,向湖南私运鸦片,只要能通过各地要道关隘,其它便不是问题。周安也告诉陈奂,大福商号行商多年,早已发现了不少隐秘的商路,到时候只要自己从那些商路运货,基本不会遇到绿营哨卡。陈奂眼看所见一切并无异状,便即联系了自己的“下家”,将交货日期定在了十日之后的一个夜晚。
只是这日尚未入夜,周安便被陈奂邀请到了医馆之内,随即陈奂叫来马车,一路撤下帘子,只顾前行。周安看着陈奂谨慎之状,也不觉有些好奇,问道:“陈老板,您这让马车走了大半天路,我还不知道要去哪里提货呢?你说你们把货运了出来,我的人交接不上啊?”
“周老爷子,前几日不都跟你们说清楚了吗?你们不需要知道货在哪里,只需要在城北流花桥头五里之外的那间小铺把人手备齐,二更的时候过去取货,货到了二更自然会出现在那里。剩下的……老爷子,您还没见过我那‘下家’,着什么急呀?不过老爷子您这运气,确实是不错,我在‘下家’那里取了三次货,才见到他本人,您这是第一次,‘下家’就愿意见您一面,这还不够吗?”陈奂说着说着,竟然对周安还产生了一丝羡慕之情。
“城北流花桥头……”周安听着陈奂为他重复接货事宜,也不由得有些担忧,问道:“那你说,今天晚上要是有官兵过去巡逻,你们就这样把货放在那铺子附近,不会被官兵发现吗?照我说,还是见了人,再交接才稳妥啊?”
“这你就放心吧,今天晚上,城北绿营不会出去巡防的。”谁知说到这里,陈奂却是胸有成竹。紧接着,只听得“铛、铛”的钟声在马车之前响起,似乎马车前面乃是一座寺院。紧接着,马车折而向左,又在半刻钟之后折而向右,这才停了下来。
下得马车,天色已然全黑,陈奂和周安也只得在黑暗中依稀看见,前面乃是一处院墙,可院墙里竟有什么,二人便不得而知。又过得片刻,二人所在的小巷西侧突然传来了一丝光亮,紧接着,两个火把出现在二人眼帘之中,火把之下站着三个人,两个手持火把,剩下一人衣衫颇为精致,想来便是这次行动中的“下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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