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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这洋灯很不错啊?你看,这灯光要比寻常蜡烛亮好多,而且这灯罩之上,也没有什么油污,灯光直接穿过玻璃,还真是很舒服呢。”孔璐华看着这盏新灯果然光亮异常,也不觉向阮元赞许道。

“是啊,这灯用着也方便,只要向里面添油,便能燃着,而且灯光明亮,远胜烛火,灯罩也很干净。我这些年也清楚,自己的眼睛一日不如一日了,这镜片都换了好几次了,这几日用这新灯,倒是感觉精神了不少,眼睛也不像以前那样累了。我看以后啊,我晚上再写折子,就不需要用蜡烛了啊?”看来,阮元已经试着用了几日这款西洋新灯,而阮元用起来的效果也非常不错。

“老爷、夫人,扬州去年的账册送来了。”这时,却是莲儿在门外向阮孔二人发声道。只见莲儿这时手中正拿着一本账簿,当是蒋二从扬州送回来的扬州阮家开支账册。可这时的莲儿面上,却并无欣喜之色,反而带着几分忧虑。

“莲儿,你就先把账册放在这里吧。还有,你今日是怎么了?蒋二他在扬州,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情吗?”孔璐华眼看莲儿神色不对,也当即上前问道。

“夫人,这……这今年的账簿,好像确实有些不对。”莲儿看着手中账册,却也担忧道:“夫人,按这账簿里的数字,去年咱们一年的收入是八百两,可是,去年扬州不是在闹水灾吗?还是说二哥那边,咱们的田地都没有损失呢?”

“莲儿,我听夫子说,去年扬州各县都在下大雨,咱们家的田地……应该也会受损才对。不过这也没什么啊?其实前年江南也有水灾的,只是没有去年那么大而已。而且去年的账册上,收入不也是八百两吗?”孔璐华想着账册数字或许确有蹊跷,但蒋二从来精明过人,或许有什么办法可以补上收入不足,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夫人可还记得,嘉庆二十四年的时候,咱们扬州送来的账册,一年收入还只有六百多两啊?这两年便涨了二百两,去年听说有了水灾,收的银子却一点不少,这……夫人,二哥他到底做了什么,一年能给咱们多收这么多钱啊?”莲儿说到这里,阮元在一旁听着,却也有些不解,看起来阮元已经渐渐发现,蒋二送来的账册之内,或许另有什么隐情,竟是连自己都不知晓。

“夫人,莲儿之言有理,我从来不愿多增田产,给福儿、祜儿、孔厚的田地,咱们来广州之前就已经买下了,田租我也从没变过,怎么会突然多出这二百两银子呢?咱家其他的地方……杨叔在世的时候,家里开支就已经一向节俭,就算蒋二还能再省下些用度,也不会短短三年工夫,就多出二百两啊?蒋二他……究竟做了什么呢?”阮元回想着扬州之事,却也不由得沉吟起来。

“老爷、夫人,要不……我回一趟扬州吧?扬州那边我也待过两年,还是很熟悉的,二哥他究竟是怎么多赚了这二百两出来,我……我应该可以看明白的。”莲儿眼看账册之事,一家人竟是毫无头绪,便也主动向阮元和孔璐华请示道。

“莲儿,你……也好,你说你和蒋二从武昌分别,到现在都已经过了七年了。这样说来,也是我对不住你,是我自私了,一直没让你和蒋二团圆些时日。你愿意去扬州,就去吧,只是一路可要小心,去年扬州雨情那么严重,你一路行船,可不能因为急着回去,竟出了什么意外啊?”孔璐华想着自己和阮元都很难离开广州,对于蒋二在扬州具体的作为,自己也很难深入了解,倒是莲儿和蒋二夫妻二十年,更容易打听到内情,想到这里,便即同意了莲儿北上之事。

“夫人放心,我……我会安全回去的。”莲儿也向孔璐华笑道。

“伯元,那个十三行的伍总商又来了。”不想这时杨吉也出现在了厅堂之外,向阮元道:“听那伍总商之言,好像是西洋人运米的船只,已经快到广州了,可是他那边却又有了难处,想着……要你去帮他解决一下。”

“伍敦元,这个时候他来干什么……没想到啊,米船这么快就要到了。”阮元想着十三行来人,却也是喜忧参半,喜的是米船将至,很快广东粮价就可以得到抑制,不至于再出现粮荒,忧的是既然伍秉鉴亲自前来见自己,那就说明洋船入港之前,自己还要再去办一件难为之事。想到这里,便也跟着杨吉出了门,在正堂见到了伍秉鉴。

“伍总商,外面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阮元看到伍秉鉴,便即向他问道。

“总制大人,这件事您应该不难猜出来吧?”伍秉鉴自也答道:“这次西洋人载米来到广州,粮船少说有二十艘,所以最近几日,广州有些粮店的米商坐不住了,想着抵制这批洋米。他们的说法也很简单,洋米是外洋之物,未必便能供国人食用。今日正好也有几个米商,带着不少被他们蛊惑的百姓,来我们十三行抗议呢。这光是我们跟他们交谈,百姓总会认为我们是靠洋货获利的,立场不纯,在下思来想去,也只好请总制亲自出马了。”

“是吗,此等无稽之谈,竟也有人相信吗?他们要是对鸦片也能有这个态度,海内哪里还有鸦片泛滥之事?!”阮元听着伍秉鉴之言,也不觉有些愤慨道。

“阮总制,其实我觉得,百姓是能听懂道理的,只要总制给他们讲一讲道理,他们自然会清楚,米商和总制,他们应该选谁。”伍秉鉴也向阮元劝道:“但是米商那边,我想着总要让他们安心下来才是啊。更何况,这谣言一起,今日是洋米不堪食用,明日还不知道是什么呢。总制,若是您视而不见,这对您也有所不利,其实前年伶仃岛的事,不瞒总制,民间……却也有些人不满意总制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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