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自鄂昌起,鄂昌一门便即以诗文相尚,西林春出生之后,也在很小的年纪便即对诗词之事有了兴趣,很快成为了八旗中最为出众的才女之一。奕绘则是乾隆第五子永琪之孙,按清代宗室袭爵迭降之制,这一代便只是贝勒。奕绘年轻时与西林春偶遇,便即被她才气折服,这时乾隆早已亡故多年,旧事已如过眼云烟,奕绘便有了迎娶西林春为妾室的想法。只是名义之上西林春仍为罪臣之后,是以奕绘便即寻了折中之法,让王府侍卫顾文星收西林春为养女,将西林春改为顾氏,随即迎娶了西林春入府。而西林春因雅好诗文之故,又自取一号,是为太清,后世便多以“顾太清”之名称之按顾太清、西林春、顾春三名本为同一人,名称颇为繁复,是以后文一律称其为“顾太清”。。
奕绘原有妻室,然而此时奕绘之妻已然过世,兼之顾太清已有一子,二人又素以诗文相谐,是以在外人眼中,顾太清妻妾之名却也不重要了。而顾太清成为奕绘妾室之后,也经常在贝勒府中与其他旗人世家之中的诗文同好一同聚会,品评诗作,久而久之,“太清春”之名便即传遍京城。她又善词作,是以许多文人便将顾太清与清初词作大家纳兰性德并称。奕绘既有诗词之好,自然也与许多汉官相熟,便也知道了阮元声名,更兼此时阮元文集在京中已经风靡十年,奕绘见阮元诗作亦有独到之处,自然更为敬重阮元。不想这一日二人一并前来法源寺上香,竟然又遇到了阮福夫妇。
此时顾太清听了许延锦言及自己亦擅诗作,心中自然欢喜,当即对许延锦道:“阮夫人,你也会作诗吗?这真是太好了,不知阮夫人在京城之中,可还有一样喜好作诗的朋友啊?我从来喜欢品评诗作,和家中朋友一同吟诗联句,只是我与你们汉官人家交往不多,认识的都是旗人中的姐妹,却不知阮夫人可否愿意和我做个朋友?若是我们二人可以做朋友,以后夫人的朋友,也自可一并带到我贝勒府中,咱们一同作诗吟咏可好?”
“这……这怎么使得呢……”许延锦听闻顾太清主动向自己言及交友之事,一时却也有些无所适从。
“阮郎中,阮夫人,您二位就不要客气了。我们夫妻两个,在阮中堂面前,那都是小辈,阮中堂从来为官、治学、作诗乃是三绝,能和阮中堂一家做朋友,倒是我们有些僭越了呢。”奕绘也向阮福夫妇笑道:“这不是我们也听说,过些时候,阮中堂就要回京城了嘛?我们这也想着寻个闲暇之日,前来拜见阮中堂呢,如今能够与你们相会,这不是天公作美吗?我们家中对于作诗联句的朋友,从来是来者不拒,只要阮郎中和阮夫人有意,你二位随时可以来我们家拜访,你们看怎么样?”
“这个……既然贝勒爷如此盛情相邀,那……那下官也多谢贝勒爷了。”阮福眼看奕绘夫妇俱是喜好诗文之人,对阮元也颇为敬重,想来邀请自己和许延锦,也绝无为难之意,便即答允了二人。
“这真是太好了,阮夫人,您以后要是想到我们家来,就只管招呼我们一声,我们平日都很方便的。”顾太清看着许延锦端庄娴雅,举止有度,心中也自是喜爱,忙道:“唉,阮夫人,你说咱们都是朋友了,这说起话来,还这么拘谨做什么?夫人贵庚几许?平日可有字号?以后咱们之间,便以姐妹字号相称,这才是一同作诗之人应该有的样子嘛。”
“嗯……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许延锦看着顾太清热情之状,心中却也为多了一位闺友而暗自欢喜,便即报了年纪字号。顾太清比许延锦年长两岁,许延锦便即呼顾太清为姐,顾太清也自以“云姜吾妹”之名与许延锦相称。
很快,顾太清与许延锦便有了进一步来往,在奕绘的帮助下,阮福很快将蝶梦园购回,此后阮元便可及时入住。顾太清也听闻许延锦另有作画之才,向许延锦求得墨梅一幅,而顾太清的诗作之中,也渐渐出现了许延锦的名字:
此行不为牡丹来,况值顺风日日催。
花里有缘逢国色,院边随意坐苍苔。
玉山小篆题长句,古木新芽发老槐。
感我云姜何以报,墨梅投我报红梅。
一段全新的友谊,自此拉开了帷幕。而许延锦和顾太清的友谊之后,却又是一个让清中叶闺秀诗坛变得更加光彩夺目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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