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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元辞别林则徐之后,便即北上扬州,之前阮元东行之际,便已收到阮福来信,询问阮元可否携谢雪一同北上。阮元这次回到扬州,眼看谢雪憔悴伤神之状,心中也是不住怜惜,几年之间,孔璐华和唐庆云的相继离世,已然让谢雪失去了两根最为重要的精神支柱,若是自己还不在谢雪身旁,只怕谢雪余年时日也要不多了。想着京城之中,或许还有良医可以为谢雪诊治用药,帮她增长精神,阮元便也告诉了谢雪带她同行之事,谢雪自然同意,随即谢雪便也同阮元、刘文如、阮祜一道,乘上了北上京城的行船。

然而就在阮元北上之际,广州的两广总督府中,一场巨变却已经渐渐露出了前兆。

“吴先生,您是说……咳咳……您是说今日前来,是另有查办鸦片之法,是吗?”这一日,两广总督卢坤也将阮元在学海堂提拔的学长吴兰修请到了总督府内,向他求问清查鸦片之法。只是这时卢坤也因办理律劳卑一事,清查山区盗匪和严查鸦片诸事,已经精疲力竭,渐渐染病,而且病情日渐沉重。无奈之下,卢坤也只得紧急召来吴兰修,以便自己有生之年,还能最后向道光上疏一次,帮后代总督留下可行经验。

“卢制台,您如今这样子,您还担心鸦片之事做什么?要不,您也多加休养,待您病情好转了,再来办这件事不是更好吗?”吴兰修看着卢坤病重之状,也当即向他劝道。

“吴先生,您就别担心我了。我……我知道我已经不行了,可是这清查鸦片之事,如今也是越来越难,越来越看不到头了。”卢坤不禁摇了摇头,向吴兰修苦笑道:“去年清查那梁显业一伙,就那一次,居然查出鸦片一万四千斤之多!按理说这样的巨蠹都已经伏诛了,这些走私之人应该闻风丧胆了吧?可这一年来,我却只觉鸦片入口之数,是……是有增无减啊?我自忖督广已有四年,清剿鸦片虽无过人之法,总是严查严办了四年,朝廷的清查鸦片章程,也是一次比一次严格。可如今,为什么还是……总是要想出些办法,就算我不在了,以后的两广总督,不是一样要做这些事吗?”

卢坤所言确是事实,就在道光十四年,一个由走私贩梁显业组织贩卖鸦片的走私团伙被卢坤一网打尽,但这个团伙不仅走私鸦片数量巨大,而且在卢坤搜捕之际,走私团伙居然直接向官军动手拒捕,最后被卢坤杀死四人,生擒二十六人,此案方才告破。而梁显业也不过是这时走私鸦片的团伙头目之一,一个走私团伙被卢坤清剿,其他走私之人根本不屑一顾,依然在做转手生意,也正因如此,卢坤方才心力耗竭,半年之间,竟已对清查鸦片之事有了绝望之念。

“是啊,在下却也清楚,若是只论剿捕之人,收缴鸦片之数,卢制台比起当年的仪征相国,都要多了不少,可如今的情况……唉,卢制台有所不知,如今官员士子之中,已经有不少人渐渐以为,鸦片屡禁不止,是因为鸦片本就是难禁之物,所以无论朝廷法度何等森严,制台如何尽心尽力,却终是……终是无用啊。”吴兰修也向卢坤劝道,卢坤督广时间虽不比阮元久长,但清剿鸦片之数多于阮元也是事实,只是卢坤督广时代,鸦片走私入口之数已经比阮元督广末年多出了三倍有余,若是和阮元剿捕叶恒澍之时相比,则已经多出七到八倍。所以纵使卢坤尽心清查,广州鸦片泛滥之状也已经日渐严酷。

而卢坤听着吴兰修之语,心中也不觉多了一丝疑惑:“吴先生,您是说……说这从严查办鸦片,官府竭力剿捕,都没有用吗?哈哈,若是我们这样做都无济于事,那还有什么办法,能够解如今鸦片之祸呢?”

“卢制台,广州有几位致仕归里的大人,在下前几日与他们讲论鸦片之事,方得了一个法子。而且不只是他们几位心中有此念想,听说京城之内,有几位大人也是这般想法。前些年在广东做按察使的许乃济许臬台,如今已经升了太常寺卿,这个办法就是他在广州时,和那几位老大人一同想出来的。既然严禁鸦片终是无用,那却不如……驰禁。”吴兰修向卢坤说道,而“驰禁”二字方一说出,卢坤面上也登时变了颜色。

“驰禁?”卢坤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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