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大人,若是弛禁之法不能行,那如今应对鸦片,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呢?”许乃济眼看这时朝堂之上,几乎所有站出来进言之人,都无一例外的选择了反对弛禁,反倒是支持自己之人,竟然一个都没有,心中不觉失望。但即便如此,许乃济却还是力持己见,向朱琦问道:“朱御史,按你之言,禁烟之事,只要把章程改得再严一些,换个雷厉风行的两广总督,这治本之侧,便即成了是吗?那我也想问朱御史一句,这二十年来,禁烟章程改了多少次,处绞的标准一再降低,可实际情况呢?有用吗?若是严刑峻法便即有用,那这二十年鸦片就算不能根绝,至少那些人也应该有所收敛才是,怎么会变成如今愈演愈烈之状呢?若是详论两广总督人选,那这二十年来,除了罢官遣戍的李鸿宾,朝廷用的哪一位两广总督,不是有为能臣呢?如今这个样子,不正好说明,以前的禁烟之法,其实……其实根本就没有作用吗?”
这些问题均是由朱琦提出,是以许乃济问话之时,就只问到了朱琦一人。可朱琦平日在都察院立身甚正,从来刚直敢言,受人敬仰,许乃济这一问,一众御史登时大怒,显然这时许乃济质疑朱琦之言,已经形成了对整个都察院的挑战:
“许太常,你简直一派胡言,如今的两广总督邓廷桢,对禁烟之事模棱两可,这件事众所周知!请皇上以办事不力之名,罢黜邓廷桢两广总督之职,另择能臣前往赴任!”
“许太常,朝廷法度森严,乃是天经地义之举,怎么到了你口中,如今的禁烟章程,就成了无用之物了?你所言弛禁,才是在败坏朝廷纲纪,天朝颜面,都被你这无耻之言给丢尽了!”
“许乃济!我听说广州有些十三行的行商,背地里做得就是走私鸦片的勾当,如今你竟然上言弛禁,你是不是跟他们有所勾结?你是不是收了行商的贿赂?!皇上,臣请求查抄许乃济家产,若是他果然和行商有贿赂往来,那臣再请皇上革除许乃济太常寺卿之职,严加法办!”
“皇上,太常寺乃国朝礼仪体制之所在,如今许乃济公然败坏朝廷纲纪,视章程法度如无物,他如何还能再担任这个太常寺卿?请皇上议处许乃济之罪,革除他太常寺一切职分!”
一时之间,朝堂气氛大变,原本朱嶟、许球诸人上言,不过是议论禁烟利弊,商议弛禁与否,可到了这时,越来越多的御史所言,竟已开始质疑许乃济本人人品。而满朝官员,此时仍是并无一人认同弛禁之语,许乃济心中既是绝望,又是担忧,也只好向道光再次下拜道:“皇上,臣弛禁之言,全然出于肺腑,或有谋划不周之处,却也是臣一时糊涂,臣并无私心,也是真心为了大清的未来上疏进言啊?皇上,各位御史之言,虽是正义凛然,可这二十年来,禁烟之法,不就正如各位御史所言吗?法度一再从严,皇上又一向慎择督抚,各位御史今日之言,不就是我们二十年来一直在做的事吗?可如今的结果,不还是……还是办不成吗?”
一边说着,许乃济的目光却也移向了朝臣班首之位,只因这时汉臣文官之首,正是阮元。先前潘世恩因阮元入仕早于自己之故,上言此次议事之时,汉文官班首之位自己可以让给阮元,而道光听闻之后,也同意了这个建议。可阮元之意先前也早已言明,他并不支持自己弛禁之法,这一次,阮元又如何能够帮助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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