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傍晚,牤子来到小梅家,准备同小梅一起去拜见高老头。
牤子的家不用说,小梅家已今非昔比,实在拿不出什么好东西送给高老头做礼物。
小梅这两天把母亲为高老头做了一半的布鞋做好了,又用缝纫机轧了两双鞋垫。
牤子帮忙,手摇石磨磨出豆浆,做了一钵高老头爱吃的水豆腐。
两个人带上这两样东西,骑上自行车,前往东山泉眼沟果园。
到了高老头的住处,高老头见到外孙女和牤子满心欢喜,特意逮来一只家养的兔子,和牤子一起,在院子里架起篝火烤了起来。
小梅和姥姥马小兰下厨煮饭,又弄了几样小菜,加上小梅带来的水豆腐,桌子就放在院落里,这夜宴规格只有小梅和牤子有这个待遇。
高老头又拿出了自己酿的葡头酒,老少四人坐在一起,趁着月朗星稀,对斟对饮起来。
酒桌上,牤子和小梅感谢姥爷亲自出马侦破冲天炉爆炸案,为牤子撇清责任,得以释放回家。
高老头不以为然,反倒是在小梅面前夸奖牤子仗义,是个有血性、有担当的好男人。
聊到近日牤子家祖坟被盗的事情,高老头面色沉重地说:“我查看了几家起坟现场,大同小异,看来都是一伙人作案。”
“姥爷,依你的判断会是什么人干的?”
牤子见高老头神态,他似乎胸有成竹。
高老头没有马上回答,举起酒杯与牤子一饮而尽。
“我不敢十分断定,但是十有八九是他们干的。”高老头不说是谁。
“急死我了,姥爷,你快说是谁呀,这院子里又没有外人。”小梅放下筷子,静待姥爷的下文。
“你急什么?这不是着急的事。”高老头煞有介事地说,“没有十分把握,万万不能下结论。”
牤子试探地问:“姥爷,看样子你心里有数,有眉目了,找到了线索?”
“嗯,还是你了解我,线索倒是有。”高老头透露说,“今天的话哪说哪了,不要对外人讲,以免打草惊蛇,招惹是非。”
牤子和小梅纷纷点头,放下筷子,洗耳恭听。
高老头小声说:“如果我分析的不错,是幸福大队民兵干的,民兵连长宋连义有重大嫌疑。”
“怎么会是他?”牤子惊讶不已。
小梅也很吃惊,想知道姥爷是怎么判断的。
“我在盗墓现场发现两条线索,”高老头举杯同牤子又喝一口酒,继续说道,“所有棺椁都有被撬的痕迹,特别是新近几年没有腐烂的棺椁,痕迹明显,从痕迹上看,盗墓所使用的工具不是别的铁器,是65式三棱ju
刺,我扛了十多年枪,对这东西再熟悉不过,我敢肯定。”
牤子和小梅听懂了,姥爷的意思,只有大队民兵平时接触和使用步枪,三棱ju
刺是步枪的标配。
“而且,我在现场还发现了清晰的鞋印,那鞋印明显是军用胶鞋留下的,咱老百姓没有这种鞋。”高老头蛮有把握地说,“不是他们还能是谁?除了他们肆无忌惮,谁有那么大胆?”
“可是,每个大队都有民兵,您怎么知道是幸福大队民兵干的?”牤子提出疑问。
“你家的祖坟是第一个被盗的,从坟堆上蒿草枯萎程度就可以判断,之后又盗了别人家的祖坟,最近的也就是在前几天。”高老头回忆说,“当年批斗大地主金焕文的时候,他家的祖坟被掘了,当时宋连义刚退伍回来不久,还只是个民兵,这小子就是那时候带头掘金家祖坟的人,据说,从金家坟墓里掘出很多贵重东西,掘出那些东西哪去了?往公家能交多少?后来,他怎么那么快就被提拔为民兵连长?这里的道道秃子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着。再说,宋连义家祖上也是大户人家,这次不仅他家的祖坟没被盗,周围村屯也只有他所居住的幸福二队没人报告祖坟被掘,这说明什么?兔子不吃窝边草。”
高老头像个老侦探,说的条条是道,说到兴头上,小梅又为他斟满酒杯。
高老头继续分析道:“这个宋连义显然是尝到了盗墓的甜头,起了贼心,所以才不顾伤天害理,干起这无耻勾当。”
“您这么肯定,怎么还说没有十分把握?”牤子巴不得马上抓住宋连义,把他千刀万剐。
高老头说:“即便断定是他干的,有什么证据?除了两条线索,找不到人证、物证,咱们没权力擅自去搜他民宅,凭什么指证他是盗墓贼?”
“那该怎么办?把您掌握的这些线索报告给派出所?”
“报告给派出所,不仅无济于事,还有可能惹火烧身,犯不上。”高老头沉思说,“这事不能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常在河边走,早晚会湿鞋,他们早晚会露出马脚来。”
“那要等到猴年马月。”牤子怒不可遏,急不可耐。
高老头出主意说:“不然,就想办法引蛇出洞。”
小梅替牤子问道:“姥爷你有啥办法,怎么才能引蛇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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