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坤说:“想开些,今后路还很长,不管怎么走都得走下去,虽然没了做人的资本,但也要好好做人,要做好人,活不出尊严,也要活出自尊。”
牤子没想到叶老师会这样说,很显然自己的老师已经自觉地与他划清了界限。
“放心吧,老师和婶儿,我知道怎么做,小梅可能快回来了,我最好不见她,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回去了。”
牤子起身告辞,小梅妈去外屋厨房把早已准备好的四张发面饼和两个咸鸭蛋塞给牤子。盛情难却,牤子只好收下,然后匆匆离开了小梅的家。
至此,牤子更是自觉地躲避小梅。为了让小梅见不到他,他又开始在生产队社屋里与老顽童住在一起,几乎每天晚上都不回家。担心小梅去社屋里找他,他宁愿一个人躲到场院里没人的地方享受寂寞和孤独。
冬闲了,牤子每天扛着猎枪进山里打猎,这是他躲避、逃避,排解郁闷的唯一办法。
打猎回来,他把猎物分享给家人,包括托娅和琪琪格,偶尔叫来李刚、阎闯等好哥们与老顽童一起在社屋里分享美味。
可是,没过多久,就连这点慰藉也很快被剥夺。牤子的持枪证和狩猎证被大队民兵收缴作废了,猎枪被强行退还给了高老头。
高老头早已经知道了何家和牤子的遭遇,这事他无能为力改变现实,只能和徒弟一起喝闷酒。
牤子每天在幸福屯无所事事,突然间成了另类,他无法习惯,心想,不如躲出去回避一下这个残酷的现实。
牤子拿定了主意,走之前,他想把心里话和小梅说清楚。
寒冬腊月,日短夜长,天黑的早,这段时间,牤子没再接小梅下班回家,他担心小梅,默默地把牧羊犬战狼培养成了曾经的大黄,战狼每天晚上准时上路去迎接小梅回家。
且说这一日傍晚,牤子早早领着牧羊犬战狼去迎接小梅。
牤子想得很多,没有骑马,他要陪小梅步行回家,在路上把话说清楚。
大概走了三分之一路途,牤子把战狼放走去迎接小梅,他在路上等候。
小梅孤单地骑着自行车出现在牤子面前,两人见面的那一瞬间,天空正飘着零星的雪花。
此情此景,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感染了。
小梅把自行车弃向了路边,不顾一切地扑向牤子的怀抱。
此时的牤子就像一个木头人,尽管心里狂热翻腾,但是他表面却如同冷冻冰封。
“你为什么不肯见我?为什么?为什么?”
小梅狠命地捶打着牤子,牤子却装作无动于衷,他强忍的泪水,在往肚里咽。
许久,许久,小梅平复住情绪,牤子去把自行车扶起来,推着自行车,与小梅一路同行。
“小梅,实在对不起,我辜负了你,你在心里还是永远把我当哥哥吧。”
牤子此时每说出一个字是那样艰难,仿佛每个字都是插在他与小梅中间一堵墙。
“我不要你说,我想和你结婚,咱们马上结婚。”小梅已经哭成了泪人。
“有你这份心思,我这辈子就知足了,如果来生我不是地主出身,我一定会娶你。”牤子此时五脏俱裂般难受,却不得不说,“小梅,我不能连累你,你也不要感情用事,这不是咱俩小时候过家家,现实不是儿戏,往后退一步是海阔天空,往前迈是世代不得翻身的地狱。”
“地狱就地狱,我不管,我就要嫁给你,”小梅紧紧拉着牤子不放手,“咱们回家就准备,年前咱俩就结婚。”
“听说你马上就要转为正式老师了,如果咱俩结婚,别说你转正,你的教师工作可能都保不住。”牤子道,“还有,从此你会和我一样,不是上台表演节目,而是经常会被五花大绑在台上。”
“牤子哥,你别说了,”小梅信誓旦旦地道,“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什么都能忍受。”
“不是你怕不怕,能不能忍受的问题。”牤子诚恳道,“我已经是罪人了,你不要让我万劫不复,我承受不起这样的罪孽。”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嫁给你,你不要再跟我说了。”
小梅惶恐至极,紧紧地挽着牤子,很怕一松开,牤子哥从此就离他而去。
“好小梅,你放过我吧,你应该得到自己的幸福,咱俩在一起,不仅你得不到幸福,我也会痛苦一辈子,何苦呢?就像以前一样,你把我当成亲哥哥,我把你当成亲妹妹不是很好吗?”
“不好,不好,我就要嫁给你。”
“不要这样,我已经想好了,今天我和你把话说开,以后再见面,我只能是你的牤子哥。”
“你不要吓唬我,我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小梅瘫软地抱住牤子,整个人万般无助。万般无助的还有牤子。
雪越下越大,天地一片白茫茫……
这注定是一个分手时刻,牤子、小梅、自行车和战狼在朦胧的暮色里组成了一幅别样的离情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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