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这儿,老翁便邀宋欢两人进屋。
简朴的庭落,狭窗的陋室。
宋欢忍不住想,隐士,原来也过得如此清贫,难怪会被饿晕。
可你说他没吃的能被饿晕,家里却还有米酒款待客人。
宋欢想不明白,也弄不明白。
老翁和傅渊之一番交谈下来,就觉得傅渊之很像年轻时候的自己,对未来充满幻想和憧憬。
心怀大济苍生的抱负,希望自己能展翅腾飞,遨游苍穹。
两人话古谈今,傅渊之虽跟不上老翁的很多想法,却会认真倾听,在这个过程中却也受益匪浅。
傅渊之也趁此机会把平日里困顿自己的地方向老翁求解,老翁并不吝啬,倾囊相告。
傅渊之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宋欢对于屋里的谈话没多大兴致,倒是外面的景致很吸引她。
宋欢漫步在田野间,一连半月的辛苦在此时灰飞烟灭,心情疏朗宁静。
可景色虽宜人,田间里细看却能看出这老翁缺乏种地经验。
田野里野草茂盛,菜豆稀疏。
不过,从这个年代普遍的读书人来看,他们对农事并不在行。
农事在行的没条件念书,有条件念书的家里也不会让他去地里干活。
这就是官农分层的一个原因。
劝课农桑,自己都不懂农事,劝个屁?
百姓能听你一个外行瞎指挥?
宋欢猜的并没错,老翁在之前的几仕几隐中,也由于耕植难以自给,又无其他谋生之术而去当了县令。
可他深知自己对于耕种不熟悉,不仅安排公田里种什么庄稼,就连百里之外百姓家里担水劈柴之类的事儿也要过问。
空有抱负没有处理事物的能力,对于百姓而言,那也跟剥削他们的贪官污吏没有多大的差别。
你瞎指挥,让百姓一年都没收成,百姓不得恨你?
当然,宋欢并不知道这位老翁的曾经,她只觉得这人对农事不在行。
而这时,宋欢看到了一位六旬老妇和一个看起来三十左右的男子穿行在齐腰深的草丛里,正往她这方向过来。
宋欢猜想,这两人应该就是老翁的家人。
两人面黄肌瘦,衣上的补丁叠了又叠,说是难民也不为过。
两人对家里来了陌生人也不惊讶,男子和妇人仿若没看见宋欢一般,沉默地往前走。
宋欢嘴角扬起的微笑僵在脸上,随后又恢复自然,好奇地看着他们俩进了老翁的院子。
宋欢暗道两人奇怪,随即也跟着进了院子。
老妇人和男子直接钻进了厨房,对老翁和傅渊之饮酒并没有过问以及打招呼之类的行为。
不久后,里面就烧起火,宋欢站在屋外看见他们把篮子里的野菜随意清洗一下就放进锅里煮。
两人全程无任何交流,气氛压抑而愁苦。
宋欢轻轻蹙眉。
这一方小院,仿佛被隔出了两个世界。
一个诗和远方,一个是现实生活。
老妇人把已经煮好的野菜舀出一碗,放在了老翁的面前,随即又回了厨房,不再出来。
不仅忽略宋欢,也忽略了傅渊之。
老翁扬起苦笑。
傅渊之被这一幕也弄的不知所措,毕竟涉及人家的私事儿。
可能是老翁看开了,自己反倒不觉得,在老妇人离开后,他像是要解脱一般将很多事对着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年轻人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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