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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宴铃第二日黄昏又在游廊里碰见了宁朔。他正从不雨川家里回来,脸上尽是汗水,身上也是汗透了的,一股子味道。

他依旧是踩着游廊下的青石板路走,见了她停下来,抬头朝着廊上笑问,“表妹已经在消食了?”

盛宴铃不好意思的道:“是。”

姨母今日请了一个蜀州厨子回来,做了许许多多的甜菜,她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但有一道香辣鱼片让她胃口大增,故而多吃了些。

她道:“用的生姜、胡椒、芥末来炒出热油,然后泼在早已经煎炸好的去骨去刺鱼肉身上,热乎乎的,很辣,姨母就让婆子在我们吃的时候往身边置了些冰块,又热又凉快。”

宁朔就发现她谈兴颇高,且十分亲昵主动,看他的眼神都是软乎中透露出一股信任——这是之前没有的。

他便知晓这是因着他为栗氏和牛姨娘说话之事。然后就更加庆幸她是站在他的面前,不然如此单纯良善的小姑娘怕是要被人骗走了。

他情不自禁的教她,“我只不过是做了一个晚辈应当要做的事情,表妹不要因此觉得我是个品行皆佳之人。”

盛宴铃就不好意思的颔首,“表兄看出来了啊。”

她现在确实很信任表兄。

但表兄越是这般说,她就越觉得他是个好人。

宁朔见她一脸清澈,就有些头疼的想:往后给她相看夫婿,定然要找个心思简单家也世简单的。不然就这般的性子,被人吃了骨头吐出来都还要感动得蹦跶几下,问问人家她的骨头好吃不好吃。

世上的骗子里,男人总是比女人多的。他往日里也常看见男人骗姑娘的。

骗些钱财还算好,若是骗得姑娘以为自己得了“爱”,那才是要命。

他在岭南的时候她还小,没有教导过她这些事情,如今姑娘已经长大了,必然要说说这些。

但他如今又有什么身份去说?表兄的身份是不好直言的。他便趁着天色还未暗,拐弯抹角的道:“我身边的一个同窗,很是擅长装君子,尤其是在姑娘面前装模作样。有时候装得多了,便觉得自己是个真君子,说话一套一套,哄得姑娘信了他,拿家里的银子给他用,养着他。但他骨子里面是个小人,哪里会真的疼惜姑娘?还是出去拈花惹草,逛青/楼,结诗社,还用的都是姑娘的银子。”

盛宴铃先还不明白他的意思,听得气愤,道了一句:“这姑娘真是单纯。但凡正人君子,都是目不斜视的,哪里会同姑娘私相授受?”

宁朔:“……”

嗯,还不算傻。

他就道:“正是这个道理。表妹往后也要提防这些装好人和正人君子的小人才是。”

盛宴铃听了这话,却更加感动了,目光柔柔的看着他,“表兄,你真是个好人。”

还来提醒她不要受骗。

啊,除了先生和阿爹,表兄就是世上第三个好男人。

宁朔就哭笑不得,索性也不教了,只心想罢了,自己能看顾就看顾着吧,指望她一个小姑娘明白什么呢?

再者,世上之人,本该教导人不要行骗,而不是教导人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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