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都到秋天了。
文渊阁里,白圭手心已经出汗,面色不变,可手腕边的袍子已经开始微微颤抖。
“白尚书,您不是喜欢领兵,这次可是好机会啊。”张敏笑道:“若是剿灭草寇,陛下定会万分高兴。”
白圭双手依然捏着衣袖,又过了好一阵子,他双手终于慢慢抬起,拱手说道:“是。”
“那来吧,这复立团营的票拟,兵部可以签字了。”
商辂看了一眼阁内众人,说道。
从始到终,这都察院御史没有再说话,刘文泰的事他们输了。
证据确凿,最多,陛下是护妻儿心切,手法过激,没什么大过,再争就是居心不良。
其次关于监军的事,几位学士说还没定下来,那再吵就是不讲理。
这边,白圭显然心气不平。
走到条案前盯着那张票拟,仍旧僵在那里。
“签字吧。”彭时主动将笔递过来给他:“不可犹豫,否则再有叛乱,十分被动。”
白圭抓起毛笔,知道彭时在从大局上提醒自己,因此微微颤抖的终于用毛笔写下自己名字。
以至于犹豫瞬间,开头时的笔尖墨汁或许饱满,慢慢洇染开来,差点毁了票拟。
怀恩看了眼张敏:“张公公,你也批红吧!”
张敏从条案边过来,拿着那张票拟吹了吹墨,用朱笔在上面,工整批上两个朱红大字:“照准。”
“噢,还有张票拟,是工部给南直隶那边儿修河道的,浙江前不久也发水灾,修理堤坝的那张票拟工部和户部都没签字。”
“工部李东阳,王尚书不在,工部这个字你来签。”
李东阳第一次在票拟上签字,公公正正写下李东阳三字。
“现在南直隶,浙江修堤坝的公款就剩户部没签字,去催催,整日里做事磨磨唧唧,拖到何时?”
怀恩起身道:“行了,今儿就到这儿吧。”
白圭看眼细声细气的怀恩,心里问候怀恩的老娘一百遍。
显然,事结束了。
刘文泰该杀。
若放在前朝,也该是派人捉拿,才审问的。
可以想象,陛下午时杀刘文泰时有多可怕。
是他低估陛下了。
不过,内阁让自己去岭南带兵剿草寇,这怎么像是流放!
…………
四月天气,夕阳西下,湛蓝天空只有几缕绚丽晚霞。
御花园池塘中的荷叶下,几尾蝌蚪游来游去,嫩绿的荷苞上带曾绒绒的毛刺,透着生机。
两個内侍蹲在曲廊回折的龙池边清理鱼鳞,陛下要膳房把这鱼做给商学士尝尝。
御厨在旁边架锅做烧烤的声音惊动趴在草丛里鼓着肚皮的蛤蟆,它瞪着蛙眼谨慎四下瞧了瞧,“呱”一声,扎进清澈水塘。
神清气爽朱见深坐在亭中,颇有雅致钓鱼,但下鱼钩不下鱼食。
坐在旁边喝茶的商大学士,不解的看着打盹儿的朱见深,又不好问他为什么下鱼钩不下鱼食,只是喝茶。
茶快喝了两壶,去了六次茅厕。
再过来时,朱见深打着哈欠:“商学士坐,你瞧朕这御花园,是不是很适合……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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