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之后,整个水牢里只剩下偶尔响起的水花声。
水牢最歹毒的地方,不是牢,而是水。
人在水里泡久了,皮肤就会起褶皱,若是时间再长一点,会浑身肿胀。
稍微有一丁点外力,皮肤都有脱落的风险。
我看着水面上漂浮的塑料袋之类的垃圾,不禁长叹一声。
这污水脏得要命,从粪便到生活垃圾,可谓是五毒俱全。
我们在这地方泡久了,铁定会皮肤溃烂,那滋味堪比凌迟!
就算二爷不杀我们,我们也活不了多久。
沉默了片刻,隔壁的牢房忽然传来纪沧海的声音。
“这事,你为啥不报警呢?”
我像个树袋熊一样紧贴着牢房门栏,尽量让自己舒服些。
“不能报警。”
我卯这劲儿,又挤出一句:“地面上的事,就按地面解决。”
“自古以来就这规矩,报了官,以后就别想混了。”
“大不了咱们去外地啊!”
我苦笑着叹了口气:“王巨能在外地把人调过来,就说明常春会的势力很广。”
“去哪都跑不过去。”
“没关系,有牙叔在,应该没问题。”
纪沧海干笑几声:“牙叔的态度很含糊啊,你就这么确定?”
我犹豫了一下,兀自点点头:“确定,他这是缓兵之计,否则咱们已经死了。”
“但愿吧。”
纪沧海说了一句,又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许久,我强挤出个笑意,自顾自地说着过往种种,想让气氛活跃缓和一点。
前路渺茫。
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心理防线不能被打垮。
一旦放弃了活下去的希望,死亡只是早晚的事。
说着说着,纪沧海和陈嘉颜也开始接茬儿。
气氛确实好了一点。
然而,几分钟之后,我忽然发现不知说什么了。
是说说我那丧尽天良的爹?还是郁郁而终的妈?
二十多年以来,我实在没什么高兴的事儿。
话题很默契的终止,牢里又是死一片的寂静。
也难怪,三个苦命人凑在一起,能讲出什么开心的事儿?
片刻后,陈嘉颜忽然开口。
“这一次,我们躲不开了吧?”
这是我最不想,也最不敢提起的话题。
没想到,生性柔弱的陈嘉颜先一步说了出来。
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吉人自有天相。”
陈嘉颜没再接茬儿,反问道:“你现在看不见我吧?”
我把腕上的镣子晃的哗哗作响:“我倒是想看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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